随着十几具腐烂的死尸被卷进湍急的水流中,穿着格子大衣的男人狂奔往山上泛着红光的老树旁,一路上,那些本该安放在庙宇里的神像一个个破碎在淤泥中,碎瓷片全都被鲜血染红。
生死往复,枯骨红衣。
“十年,所有东西都毁了!”他又哭又笑地一头栽进了死人堆里,迷茫地看着那棵吞食人血的长生树。
在树顶朝向的山崖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越来越淡,被飓风一打就散成了飘摇的黑气,然后被雨水冲的一干二净。
“不行,你们不能走,我还没找到……”
咔嚓一声惊雷,紫色的电光在触碰到树枝的时候化成了火焰,在大雨中凶猛地燃烧着,紧接着那棵老树开始挣扎,树枝像蛇一样不断扭动着,但那火反而烧的越来越旺,先前被树根吸收的人血被蒸发了个干净。
“我不认命,凭什么你们要毁了我的一切!”男人站起身来,眼眸里的狂烧红了眼球。
他跪在老树底下开始用手挖开泥土,那是被鲜血浇灌的泥土,伴随着浓烈的腥臭,然后土坑里露出一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接着是一双修长的腿。
男人的手开始颤抖,但挖土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他把女人的身体从土里刨出来,然后任由雨水将女人尸体上的泥土冲洗干净,露出她华丽的红裙子。
已死的女人生的十分美丽,细长的睫毛上沾着雨滴,陡峭的鼻梁上还沾着血迹,粉嫩的红唇上贴着两颗锋利的獠牙,只不过那光滑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线的缝痕。
斩首女尸,万恶罪首。
随着雷火将老树渐渐烧的蜷缩成团,女人苍白的尸体也开始渐渐乌黑,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咔嚓又是一道晃眼的雷火狠狠地附着在了女尸的身上。
原本安静躺着的女尸腾地一下坐起来,狰狞的脸上渐渐裂开,黄色的眼珠里渐渐流出浓水。
“不要,不可以这样……”疯了一样的男人猛地扑在了女尸的身上,以活人之躯盖住了雷火,“你们为什么都要如此对我!”
长生树发出凄厉的惨叫,而女尸也在雷火中逐渐化为浓水,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崩溃,苦心十年余载,以为所有念想即将成真,谁曾想却变成了这样,男人冷漠地抱起了女尸走进了老树被撕开的躯干中,在熊熊雷火中与长生妖树、斩首女尸融为一体。
……
“快去把梁凉救上来!”
不知道是谁在河边大喊了一声,接着又是噗通噗通的落水声,靠近河边的男生包括李涛在内的七个人全都跳下了水去救叫梁凉的眼镜女孩。
此时阴风扎起,枝头翠绿的叶片开始颤抖了起来,呼啦呼啦不绝于耳。
“有什么东西来了!”郭映的右眼皮开始跳动。
浮萍布满的河水中,在沉浮的梁凉身体之下涌来一团莫名黑色,这些黑气迅速聚拢在梁凉的身边,包裹着她柔软的身体开始下沉,那丝丝外溢的黑气就像是手臂一样疯狂扭动着。
而跳下河里的男生刚开始还在往梁凉下沉的地方游,但是越游越偏离河岸,最后所有人都朝着下游拼命地挥动着手臂,任由岸上的女生们呼喊也根本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李涛他们怎么像着了魔一样。”
“梁凉快沉下去了,你们在干什么!”
七个男孩怔怔地浮在河水中,背对着岸上焦急的众人,从岸边的方向看去这七个人好像快走进了山巅连着的那块巨大的浓积云。
郭映看着四下无人一个箭步冲进了草丛,双手捏诀洞开佛眼:“如是我闻,阴神现身!”
无论是河妖还是山鬼都算不上阴神,也只有杜江这种生前为善死后作为接引者的才能被尊称阴神,但是普通人想要召唤这里的河妖山鬼就必须尊称一句阴神在上。
原本百试百灵的佛印此时失效了,别说是河妖山鬼,就连那向北而来的无穷阴气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座山……果然有问题!”郭映怔怔地望着阴云之下的七个男孩,心里的担忧被无穷放大。
金晓晨在岸上焦急到有了哭声:“怎么办啊,文老师去哪儿了?郭映你快……郭映呢?”
此时的郭映已经跑上了老山,一路上那些散落的残缺神像让他觉得触目惊心,这座山竟然是佛经之中的不神之所,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团扔下山,纸团迎风而长,很快变成了手掌大小的巡风小鬼,飘摇着贴在了金晓晨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