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伤脑筋的事。
“您看这货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商队老板靠了上来,一瞬间无数商队老板都围了上来,仰着头看着马背上的璇,璇一时有些发蒙,下方一个个脑袋乱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倒像极了挑鸡笼里的小鸡时的场景,她不禁乐了。
“璇”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压低声音喊了声。
璇急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从马鞍里掏出一张纸,翻身跳下马背,抓起充当发簪的笔,一个个勾画着。
“长绒棉布一百匹,要风域的长绒棉,兰洛棉省的布最好”
“风域的长绒棉质地是不错,但运输起来很麻烦,而且不易保存,从兰洛运到这儿,估计早就霉掉了,雷诺海姆的长绒棉也不错,质地柔软布料结实,而且还便宜,”一个商队老板说。
“少忽悠我,”璇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雷诺海姆的长绒棉是靠魔法摧化的,质量远不如兰洛好,而且雷诺海姆并不盛产棉,兰洛才盛产棉花,加上运费也比雷诺海姆的棉花便宜,如果你从西流河运到希奥特,借由希奥特运过来更便宜,价格是五枚教廷币一吨,只是你们没这个门路。”
一众商队老板被说的哑口无言,这位新马头看起来并不简单。
“小麦五十箱,大豆五箱”璇继续自顾自念着已经确定的采购单据。
纸上做满了详尽地备注无论是辨别货物成色的方式还是货物来源和可压下的价格,她只是当个甩手掌柜,同行的人跟商队汉子搬卸着商定好的货物,那个毛毛糙糙不懂礼貌的家伙正把货物装上货车。货车是一辆维尔特拉的改装的蒸汽轮车,可以装卸一整头驼龙的货物。维尔特拉没有驼龙,也不需要驼龙,魔物袭来时,老人也可以提枪上马,这种笨重的巨兽只会被魔物吃掉。
确定好了采购物品,她有些无聊的走到了尽头,红石湖岸边用水泥修砌出了一条石台,用来拴驼兽的。她抬腿跳了上去,恰好与夕阳擦肩而过,她表情有些沮丧,席地坐下,洗的发白的布衣被风来回吹起,脚下的靴子缝缝补补,皮革已经完全褪色,维尔特拉的风景永远都是一样,风里也透露着荒凉。
“风景永远都是短暂的,人们不会记得它平庸时的样子,而只记得它美丽的样子,”低沉的男声又一次响起。
“二叔,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你那本书的话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我都快会背了,”璇堵着耳朵,头晃得像个拨浪鼓。
男人嘴唇动了动,显得有些无奈,他靠着璇坐下,“世事本就是如此,道理永远都很简单,明白却需要经历很久。”
“这句话你也说过好多遍了,”璇撇了撇嘴,“我明白,但我在希奥特待那么久了,回来也总需要点时间适应吧?”
“两年了,”男人低声说,“你的心始终放不下来,还老是托人去搜集希奥特的消息,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多,但从未有人离开这里去追寻属于自己的东西。并无人限制他们,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明白,”璇又重复了一遍,“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回来,要不然我就留在希奥特了。”
“明白这种事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男人说。
璇愣了下,转头望着身前的男人,破旧的皮风衣上缝了许多色彩鲜艳的布花,显得有些怪异,不过在维尔特拉这是常态,银白色的短发已经褪去光泽,只剩下老人的白色,肩膀上绑着无数子弹,腰间是两把机械武器,男人抬起手臂,用手指比划着一只雄鹰的形状。
“我年轻时也曾爱上过一个兰洛的女人,她”
“她笑如繁花盛开,最喜欢白兰”璇流利的接了下去,末了补了句,“拜托二叔,这个故事可早就有了,你确定那是你的故事?”
“意思都差不多嘛,年轻人就是喜欢斤斤计较,”男人咳嗽了声,“准备走了。”
“是啦,是啦,”璇起身从石台上跳下,走向已经整理好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