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除了那一点点小波澜,并未有过多变化,凌羽就那样坚持了半个时辰,弥游才把所有细节画好。为了感谢他提供的帮助,在梅卡瓦的准许下,他和星尘参观了地下二层的海之葬歌模型,以及制作好的各种部件。只需要将这些部件拉出去组装好,就能在同时注入水与火元素的情况下,触发整个装置,将和魔枪一模一样的武器弹射出去,击毁魔神的核心,大地之骨。
回去的路上,已经是下午,上午的阳光还很明媚,下午就又阴云密布了。
“西陆的天气总是这么奇怪,就像是女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星尘发出不符合年龄的感慨,语气与腔调倒像是出自帝都的老贵族。感慨远没有结束,他又说:
“不知为何,在你面前,我总觉得会很轻松,也许是完全看透了你,也许是你的目的太过单纯,也许是因为师姐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孤独,我常常把自己比作黑夜孤星,始终没人能明白我。”
“你明白吗?”星尘眨了下眼睛,将那双漆黑的瞳孔张的无比漂亮,就像是宝石一般。
这一刻,那爬出瞳孔的**迅速收拢了回去,直到一丝也看不到。凌羽注视了许久,才缓缓说,“我没必要明白。”
“是啊,”星尘又收回了那份稚嫩,躺在了靠椅之上,“你当然没必要明白,只需要懂师姐的心就好了,懂一个男人干嘛。”
凌羽扭过了头,不去看那双美丽的瞳孔。
“明天之后,事情就结束了,”星尘沉声道。
“变数有很多,还是小心一点,”凌羽提醒。
“放心,如果这点把握都没有,我早已经死去,”星尘语气不容置疑。
“你多大了?”凌羽又问了个问题。
“十九,没多一岁,也没少一岁,”星尘说,“觉得小吗?其实不小了,你可能不知道,在东海里生活着一个种族,名为海族,海族与人族不同,他们诞生于大海深处,无比神秘,却又向往人类,常常游弋于那座一半落入海中的都市。他们的生命有长又短,但大部分只能活到二十五岁,那是最美好的年华,过了二十五岁之后,他们会在一年之内,衰老,死亡,极为可怕。”
“你也会害怕?”
“神都会害怕,我怎么不会呢!”星尘音调平和,“我五岁知晓整个东海之滨,七岁时跟随师傅学习,十二岁辞别师傅,游历大陆,十五岁游历完东陆,同年到达兰洛,十七岁时离开兰洛去往维尔特拉,十九岁时踏上了希奥特的土地。我一生都在与时间赛跑,唯恐死亡降临于身。”
“怕死又不奇怪,”凌羽缓缓道,“死前的那一刻,每个人都会想继续活下去。”
“我其实也不算畏惧死亡,”星尘笑了下,“我只是害怕未留下痕迹就死亡,那样人生多么无趣。”
“留下痕迹?”凌羽挺起了身体,“就是你之前说的修建那条横贯西部山海的铁路?”
“这或许是一个方面,”星尘并不否认,接着道,“也许统一大陆会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那你可以跟创世界的人一起了,他们不就想统一大陆吗?目的相同,合作起来才好,”凌羽又想到了一个人,“海克蒙德元帅也可以,那个人的目的和你们并无区别。”
“创世界绝对是我必须掌握的力量,但海克蒙德元帅……”星尘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他呀,迟早会走向毁灭,和那种人合作,会很容易让人很伤脑筋。”
“嗯,”凌羽点了下头,表示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
星尘也放弃了再说下去的意思,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天越来越暗了。
马车并没有到达城主府而是在路口转了一个方向,去往了尤克里里城的外围,这种特别时期,城门长久不闭,他们也并未受到阻拦,碾过泥土驶离了城市,进入了森林之中。
凌羽并没有问要去哪里,他只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芽月的气息布满了森林。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山崖,随着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星尘从马车里下来,眺望着远处的景色,那里并未有什么美景,只有连成线的人类防线,军帐绵延至视线不可见处。
“这里是战场的最前线,假如没有这条防线,如果我没算错,按照魔物的速度不足一个时辰,它们就会进入尤克里里城。”
凌羽同样注视着下方,那种壮观的场景足以震撼人心,或许当魔物涌来,士兵手持武器与之碰撞更为壮观,还有血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凌羽问。
“只是我想来看看而已,”星尘低声应答。
凌羽又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阴云越来越厚,如同一朵黑色玫瑰,开合着花瓣,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黑色玫瑰瞬间绽放,碎裂的花瓣散落下来。
“下雨了,”星尘忽然说。
凌羽点头,“是啊,下雨了。”
二人就这么在雨中伫立,直到雨水淋湿全身。
“你说得对,变数很多,可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星尘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