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那帮朝鲜人要是知道了,非得跟咱们拼命不可!”孔有德被吓得差点儿大声叫了出来,看了看那些正在吃饭的人们,急忙又把楚钟南拉到了偏僻处:“你该不是放火放上瘾了吧?刚烧了赫图阿拉,又想烧定州。这里可不是鞑子的地盘
“管他那么多。这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反正定州是肯定挡不住鞑子的进攻,与其把这城池留给敌人,干嘛不干脆烧个干净?反正,朝鲜人也不见得就是咱们的朋友!”楚钟南森然说道。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孔有德还想劝解一二,可楚钟南却不容他多说,摆摆手便转身而去。
“我去找李碚基!”
“你找那家伙干什么?”孔有德越发的不明白楚钟南在想什么了。想烧了人家的城,难道还要先打个招呼?
“让他给咱们招的人配上兵器。总不能看着咱们赤手空拳地帮他守城。”楚钟南说道。
“可……”
“这边现在带头的,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带几个人过去就行。”楚钟南不等孔有德说话,又接着吩咐道。
“就带几个人?你不怕那家伙把你抓起来?”孔有德急道。
“现在鞑子已经打到了定州,他要是再抓我,那就只能证明他是想叛国投敌。我看他还没这个胆子!”
“喂……”
孔有德不知道楚钟南到底是怎么跟李碚基说的。他觉得这么直接找过去是很危险的。但是,事实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糟糕。李碚基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为难,很快就为他们的人准备了武器。这很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而紧接着,朝鲜兵就把南城门让了出来。按照那个叫朴东翰的武官的说法,就是多尔衮正在南门外扎营,所以,他们相信楚钟南跟孔有德两人会拼命守护城门,绝不会放敌人进来,也绝对相信对面地多尔衮不会放他们逃走。对此。楚钟南地评价是:自作聪明!
“他不是自作聪明。而是料定了咱们会替他拼命!”孔有德无奈地说道。
“谁说我要拼命的。就算拼命,也绝不会对他有屁大点儿好处!”楚钟南冷哼了一声。叫过了刘黑子,“给你个任务,非常危险,可能会丢掉性命,你敢不敢去?”
“敢!”刘黑子很干脆。
“那好。今晚……”
“世事无绝对!俺们大人说啦。只要十四贝勒放他一条生路,他就会打开南门,献出城池!”
晚上,多尔衮地大帐。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褂子,脸上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眼睛中不时的流露出紧张却又满含仇恨的目光的汉人,多尔衮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一座定州城就想换一条命?楚钟南难道不知道,他地命现在比半个朝鲜都值钱?”
“嗯……俺们知道自己的命值钱。可他说啦。你放他走,对你,对你们兄弟仨。都有好处!”刘黑子努力地瞪大眼睛,装出一份气势十足的模样。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鞑子,他却始终鼓不起应有的气势来,只能硬充!
“放屁!”多尔衮轻轻冷哼了一声。\\\\\
“哼,愚……愚蠢!”刘黑子仰起下巴,又是一副不伦不类高傲的模样。
“我愚蠢?”多尔衮猛得站立起来,招过卫兵就想命令把这信使拖出去砍了。可是,话未出口,他却又冷静了下来:“我怎么愚蠢了?”
“俺们大人说啦。你要是不听他的话。就是放着西瓜不吃,非要去捡芝麻。真要那样。你不蠢,谁蠢?”刘黑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放屁!这世上还有什么好事儿,能比杀了他,报却杀父之仇更有好处?”多尔衮冷冷说道。不过,话虽然这样说,语气虽然也十分森寒,他却对楚钟南的想法突然有了点儿兴趣。那家伙杀了他父亲,当着上千人地面诅咒了他母亲,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派人来谈判,信使还敢这么强势。这种行为很诡异,同样也很让他费解。以致于他很想瞧瞧楚钟南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放弃杀人的决心。
“这还不简单?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杀父之仇算个屁?你们要的是:兵权!大功!”刘黑子表情木讷,皱着眉头,好像是在背书。
“什么意思?”多尔衮一愣。
“大人说啦,你这时候抓了他,顶多就是报了杀父之仇,得点儿名声。可皇太极地势力比你们强的多,所以,后金的汗王之位打死也轮不到你。可只要那啥四贝勒当上了后金汗王,就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们兄弟仨。谁叫你们一没功,二没劳,还招人嫉恨来着?收拾你们,恐怕还正让人心头解气呢!再者,这年头,谁的拳头大,谁才是老大,谁才能说话算数。谁会冒着得罪新汗王的危险帮你们说话?大人还说,皇太极手下有个叫范文程的汉奸……”
“范文程?你怎么知道?”多尔衮骇然大惊。范文程的名字即便是在大败林丹汗之后,也依然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他也是在得到了阿巴亥的通报之后才知晓的。可楚钟南不过就是一个逃亡者,他又是怎么知道地?难道这个杀了父汗地家伙,竟是有预谋的不成?那岂不是说……不知不觉间,多尔衮竟吓出了一身地冷汗。
“俺不知道。大人就让俺跟你说,那范文程鬼心眼儿多得紧,见利忘义,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祖宗都不要了。你要是不小心,恐怕被他玩死了都不知道。”刘黑子恨恨地说道。
“这个我清楚!”多尔衮烦躁地挥了挥手。他当然知道范文程鬼心眼儿多。据阿巴亥探知的消息,这个汉人可就是帮助皇太极取得那场大胜的最重要的谋士。
“你真知道?”刘黑子瞪大了眼。大人还真神了!说的居然是真的。
“接着说!”多尔衮沉声说道。
“接着说?噢,那个……俺们大人说啦,你放他走。就可以借口为父报仇。对朝鲜整个儿地宣战。只要一天抓不到俺们大人,不管那些人说啥。你都有理由不撤兵,还能借口说自己兵力不足,向皇太极那边要人。两黄旗六十五个牛录,再加上你老子留给你的镶白旗十五个牛录,你说不定都能要过来。那时候。你们兄弟仨可就是八十个牛录的兵力!……皇太极才刚刚打败蒙古人没多久,肯定顾不到这边儿,你就能趁空儿掌握一支大军。===如果你再争气点儿,把朝鲜给打下来,那到时候就可以割据朝鲜,跟皇太极分庭抗礼。到时候,不仅能保住你们兄弟仨,说不定连你们在辽阳地老娘也不会有事儿!……那个。就这些了。俺们大人就让俺说到这儿。”
“哼,说地倒是轻巧。”对朝鲜宣战容易,可要兵和割据。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即便是有母亲在辽阳帮忙,自己这回出兵朝鲜,不也是暗中付出了许多么?多尔衮冷哼道。
“轻巧归轻巧,你不试,就没机会;试了,说不定就能赚个大的!当然了,你如果没那本事,那就趁早别试,免得画狗不成反类……不对不对,那个什么来……噢。画葫芦不成。反画成了瓢儿!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刘黑子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该说地都说出来了。没白辜负大人一番教训。不过话说回来,大人还真是神明。他咋就知道这多尔衮会说他的那些话“轻巧”,还预备了这么长一句等着呢?
这话说的真是掏人心窝子啊。
没刘黑子那份闲心。多尔衮却是真的被楚钟南这句话把心中的一股子野心给招了出来。可是,野心归野心,多尔衮依旧有些举棋不定。他抬起眼睛盯着刘黑子,希图从这个信使地眼睛里知道些什么,可现实却让他失望了。刘黑子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居然眼珠子一瞪,跟他比起了眼力。这分明就是个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