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烁和杜鼎臣?”
庞秀平拿到试卷,声音略高,疑惑了一句。
这两人都算是京师里头的风云人物,一个是三年前京师的三元,一个又跟礼部牵连甚深,当年许多朝中大员都因杜鼎臣案而受辱入狱,尤其是眼前这位庞秀平庞巡按,更是被打的遍体鳞伤,修整了好久方才恢复过来。
故而,此时一听事关这两人,周遭正在批阅试卷的众考官不由面面相觑,停下了手中的朱笔,紧赶几步凑到了庞秀平身边。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庞秀平手中拿着的两份试卷,已然经历了两轮复查,揭了糊名。
既然已经揭了糊名,那便是已经定了成绩了,何以现今又拿来事?
围立着的众官员止不住的泛起嘀咕。
庞秀平也在泛着嘀咕。
他就问叫他的那阅卷官道:“柳大人,这两份试卷已然批改妥当,不知你叫本官过来,是有何疑惑?难不成是之前的批阅有什么问题……”
“不是不是。”
柳大人摇头苦笑,“当然不是。这两份试卷都是精品,尤其是最后一道上,无论是立意还是内容,都可称得上是上上佳!依微臣来看,便是得此次乡试的前两名都不为过……只不过,也因为两份都好,微臣才一时难以区分上下,想让巡按及众位大人看看,该如何评定高低才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众官员恍然大悟,许多人眼神闪烁的看向庞秀平,想要看一看他的态度。
庞秀平却是一脸的坦然,半分偏倚的感觉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众人心中纷纷道。
难不成庞大人心中,竟一丝芥蒂也无?
府试案一事,虽是高府的人搞的鬼,但不管怎么,这件事都跟杜鼎臣脱不了干系……
许多人纷纷垂眉深思起来。
庞秀平倒不是真的大公无私。
对杜家和高家,他岂会没什么怨言。
如今他虽做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但这位置当年是如何得来的,却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暗下里议论个不停,自诩雅士的他,如何能受这份侮辱。
但是,他心中怒归怒,心里却还有杆秤,知道当着众大人的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惠崇帝对科举可重视的很,他可不能像宋轶、姜景华那样,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
想明白这些,庞秀平脑中转了几转,就将手中的试卷递到了几位须发斑白的老者面前。
“本官忝列尚书之职,学问却不如列位精进,哈哈哈,所以啊,这巡按当得,阅卷官却当不得……这两人孰优孰劣,还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定夺。”
一句话,就将自己置身事外,将麻烦转嫁到了翰林院几个老学士身上。
几个老学士互看了一眼,倒也坦然接过。
群策群策,得罪了高陆两家又如何,他们可是公职公办,商议着来的,可没有半点私心。
众人便先看两人立论。
陆烁为:圣贤立言在先,得天象也。
杜鼎臣为:圣贤立言为先,无方体也。
乍然一看,立论都已“圣人立言为先”开头,已然是明了“0”多代表的涵义了,好似不相上下。
然而,围观着看的众人,单单看这两句题目,心中就已有了计较。
有的人面带微笑,有的人却眉头微皱、面色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