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洪姝没有睡,第二天,她也没有起,阿庄那些话像一枚炸弹,把她炸的两眼昏暗,耳膜涨痛,脑壳开裂般发疼。</p>
阿庄的话不停回响她的脑海,让她第一次面对自己赚钱的渴望有了真确的审视。</p>
阿庄说这是一个以诱导的手段骗人入厂的团伙,实际是传销魔窟。</p>
她不这样认为,瞧,若不是来了厂里,她的生活她的身份她的职位,恐怕做梦都肖想不来。</p>
她只不过是小乡村一个离了婚,连孩子都无力抚养的失败女人。</p>
是这个地方给了她自信和足够的勇气。</p>
阿庄说她投资的钱其实是打了水漂,根本没有高利润的回成,她的那些钱还不够刘总经理他们塞牙缝。</p>
她冷哼,阿庄这是典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听说阿庄跟她家男人来这里没钱投资,俩人才吵闹掐架,受了惩罚关黑屋。</p>
她家男人跑业务能力差,现在只能在厂里当个跑腿伙计,帮忙食堂切菜打扫卫生等杂活。</p>
而阿庄三天两头被叫出去受罚,听说是关黑屋子,也因为这样,她的精神每况愈下,恍恍惚惚。</p>
阿庄说她不能再助纣为虐,那些被她以招聘为由而进厂的女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知道吗?</p>
洪姝怔了怔,没说话。</p>
阿庄说,那些被她忽悠进厂的女孩子处境很惨,有几个家境不错有的拿钱赎人,有的瞒骗家人信任,投资几万以换取暂时的安逸。没钱的就很苦,家里原本就过不下去,才出来打工,谁知道进厂却是一个圈套,这些女孩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心里自然怨恨洪姝骗了她。</p>
阿庄说:“阿姝,你现在有了业绩有了身份和职位,不相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她们过的什么日子?她们受尽苦辱,恨你恨的入骨,天天咒骂你。你说你用别人的苦换来的快乐,你能安心吗?晚上不做噩梦?亏你还睡的着...”</p>
洪姝气了刷一下子从床上跳起,她怒火冲冲反驳:“咒我?她们自己没本事,闹什么闹?我还不是一无所知凭着努力爬到这个地位。”</p>
“可你过了进厂门槛呀!”阿庄冷笑:“她们要是有几万投资也不用受非人虐待。”</p>
“虐待?什么虐待?”洪姝能想到的就是关黑屋子。</p>
阿庄却告诉她,关黑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黑屋子里的人。</p>
洪姝不愿意听下去,她不停地催促阿庄睡觉,提醒她明天还要出去跑业务。</p>
阿庄没有理会她,继续用平静而残忍的语气揭开真相。</p>
阿庄被她男人骗来厂里,当时她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结婚几年,她家男人就没有正儿八经找活干。没钱了熬不下去,也是东坑西蒙,骗吃骗喝。</p>
阿庄想过离婚,又舍不得一对儿女,而且,她男人时不时以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威胁。</p>
去年,她男人跟人出去,几个月后写信,说是赚了钱,让阿庄来帮忙。</p>
阿庄进了厂,因为没钱投资,所以过不了进厂门槛。</p>
没办法她只能接受到惩罚,饿了三天,连口水也没有。</p>
整个人几乎脱虚的阿庄踉踉跄跄找到她男人,乞求带她回去。</p>
谁知,男人一抬头给了她一个大巴掌,让她清醒清醒:说什么混话?进了厂就得想办法动员家里亲戚朋友投资,拉拢关系,积极跑业务。</p>
阿庄被扇的脚轻头重,一个趔趄没站稳,摔了鼻肿眼青。</p>
她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疯似的扑上去,扯着男人撕打。</p>
几天不沾一滴水的阿庄那是男人的对手,生生被打的昏过去,等她醒来,额头受伤,浑身淤肿,几乎没有一块好皮。</p>
阿庄就这样被丢到一个大宿舍,房里的那几个女人不是冷嘲热讽她不自量力,就是找茬欺负她。</p>
阿庄养了一周伤,突然有一个晚上男人来找她,将她带到地下食堂后面的黑屋子。</p>
未等阿庄反应过来,男人就返手关上门离开。</p>
她惊惧地摸索着墙壁,边喊叫边颤抖...</p>
说到这里,阿庄捂着脸,痛苦地弯曲身子。</p>
洪姝见状,犹豫着伸手抚上她的后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