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孤鸣挠了挠头，问道：“你得的是心病喔？”</p>
“苍狼、御兵韬没讲吗？”见他一脸迷茫，无我公子为他解惑道，“功体尽失，苟延残喘，无救矣。”</p>
千雪孤鸣小声嘀咕道：“真正是心病啊……功体没了不要紧，我能保护苍狼，当然也能保护他的媳妇。治不了不代表你没救，药理不行还有针术、蛊毒。冷月啊，千万别放弃治疗！”</p>
“是月泠。”</p>
“这我知。”千雪孤鸣苦口婆心地劝道，“苍狼只剩我一个亲人，你将来也是他的亲人。冷月啊，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苍狼考虑。”</p>
“我会。”</p>
“听得进去就好。”千雪孤鸣松了一口气，“那我也能放心地钻研奇门遁甲。冷月啊，不是我吹嘘……”</p>
“是月泠，明月长泠！”</p>
“我讲我知道了，冷月仔。”</p>
听到内中其乐融融的交谈声，苍越孤鸣噙着笑意安然离开。</p>
还珠楼外，雪山银燕意兴阑珊地闲步。剑无极走在他的身后，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p>
雪山银燕忍无可忍，回身质问道：“剑无极，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p>
剑无极厚着脸皮狡辩道：“谁跟你了？我只是刚好要走这条路。”</p>
“那我不走了，你自己走吧。”雪山银燕怄气道。</p>
剑无极若无其事地坐下：“啊，我突然感觉脚酸，休息一下。”</p>
“剑无极，你！”</p>
微风吹过，气氛沉默，两人相对无言。破碎的友情，谁也拉不下面主动修复，只能暗恼、心叹。</p>
僵持许久，雪山银燕别扭地转头：“我是出来散心，不是拼命。剑无极，你别让我心烦。你有你的进步，不需要特地放慢脚步。”</p>
剑无极一怔，神情复杂地问道：“你都知道了？”</p>
雪山银燕自嘲道：“我是笨，不是蠢。我们的步调不一，所以无法联手使用一剑无悔。这你大可直说，拐弯抹角我听不懂。”</p>
“我……”</p>
“你没错，是我不该要求你跟我一起走。”雪山银燕闭上双眼，“剑无极，你回去吧。就算没了啸灵枪，我也能照顾自己。你这样跟着我，像是在时刻提醒：我是一个废物。”</p>
“我不是这个意思！”</p>
雪山银燕背过身说道：“我不会一辈子做别人的拖累。如果你不是同情我，那就走你该走的路。”</p>
剑无极黯然离去，走了两步回头问道：“我们……还是兄弟吗？”</p>
“你说呢？”雪山银燕转身面向剑无极，“不是只有你能进步。”</p>
剑无极身躯一震，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那我……不会等你！”</p>
“哈。”</p>
“哈。”</p>
告别剑无极，雪山银燕闷头前行，却是听见熟悉的声音。</p>
“义兄弟唱罢，该亲兄弟登场了。”戮世摩罗不紧不慢地走出，“好久不见，我的小弟——雪山银燕。”</p>
雪山银燕愕然抬首，叫住久违的称呼：“二哥！”</p>
“还肯叫我二哥，不错不错。”戮世摩罗走到雪山银燕身边，“史贤人与俏盟主呢？世道这么凶险，他们放你一个人游荡？”</p>
雪山银燕反应过来，生硬地改口道：“戮世摩罗，你来还珠楼做什么？”</p>
戮世摩罗没在意他的冷淡，随口答道：“你二哥事业做很大，现在需要一点本钱周转。怎样了？为什么苦着脸，你不是最希望我回来的人吗？”</p>
雪山银燕凄然一笑，说道：“是啊，我是最希望你回来的人，但你还会回来吗？”</p>
“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而不是你们到我这边来？”戮世摩罗大惑不解，“你心心念念的一家团聚，难道换了地方过就不行吗？”</p>
“这……”</p>
戮世摩罗一挑额发，说道：“所以啰，不想团圆的人不是我。过年你们请我吃饭，只要过得来，我很乐意啊。但若换作我请你们，除了大嫂，还有谁来吗？”</p>
雪山银燕低头吁叹：“啊，我讲不过你。”</p>
戮世摩罗摆了摆手：“免烦恼，还没过年呢。是讲梁皇无忌……”</p>
“仗义，银燕！”</p>
戮世摩罗、雪山银燕循声看去，只见史艳文自外归来。</p>
“父亲！”雪山银燕看了看史艳文，又看了看戮世摩罗。他万万没想到，梦中的重逢景象会在此时出现。</p>
戮世摩罗无奈地扶额：“小无不在，没人给我测凶吉，今日不宜出门啊。”</p>
史艳文快步走向两人：“仗义，你……你回来了。”</p>
“又不是没见过，别激动。”戮世摩罗向后一退，逼停了史艳文的脚步。</p>
父望着子，心有千言，难诉一字。亏欠，无可辩解，不求原谅。</p>
“是父亲……对不住你。”</p>
戮世摩罗阴阳怪气地说道：“一句对不住就想换得心安，你的良心未免也太廉价了。”</p>
“二哥！”雪山银燕不由出声提醒。</p>
史艳文抬手制止雪山银燕：“这是为父欠你的道歉，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便是我所尽的人事。”</p>
“很好啊。”戮世摩罗几乎要为他鼓掌，“如果你后悔了，我才为自己感到不值。那说明亲情与大义，在你心中都是狗屁！”</p>
“啊……”史艳文长叹一声，平复了心神问道，“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修罗国度的事情。你方才提到梁皇先生，可是要寻求他的援手？”</p>
“还是史贤人好讲话，不像墨家钜子。”戮世摩罗看向雪山银燕，“小弟，二哥打拼去了，你慢慢地思考人生。”</p>
说完，戮世摩罗扬长而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p>
“二哥！”雪山银燕叫不住他，扭头求助史艳文，“父亲，二哥他……”</p>
史艳文不急去追，关心雪山银燕道：“银燕，你的手臂好了？”</p>
“嗯，但是二哥还没原谅……”雪山银燕无法再说下去，因为父亲没错，二哥也没错。</p>
望着那走走停停的身影，史艳文转向雪山银燕道：“无论有怎样的苦衷，都是为父对不住小空。他的怨恨该然，这是父亲应受。我不求他原谅，只求他别被仇恨所误。幸好，他遇良师亚父，得明灯引路。史家人生来不自由，他能有自己的道路，为人父者，该喜。”</p>
“父亲……”雪山银燕欲言又止。</p>
史艳文拍了拍雪山银燕：“别太勉强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