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漠然无情的脸，俏如来莫名感到不安，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你，无恙否？”</p>
“大智慧有旨意，”明渊凰抬掌将俏如来吸来，按在他眉心的额印之上，“不能离开地门。”</p>
当——</p>
界限之内，钟声正好响动最后一下。</p>
钟声停止，逾霄汉与独眼龙疑惑对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寻到苍越孤鸣询问，好似没看到一旁的缺舟。</p>
“大智慧宣召俺等前来，是有事情要吩咐吗？”</p>
苍越孤鸣看着独眼龙说道：“罗碧进攻苗疆的事态有变，希望你们能适当给予支援。”</p>
“是。”</p>
“没事了，两位天护请自便。”</p>
两名天护离开之后，缺舟与苍越孤鸣转头相对。看着苍越孤鸣手里的血戮，缺舟难得感受到一丝愤怒。</p>
“你可知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做，是在攻击她的意识。”</p>
“她不该封闭脑识，”苍越孤鸣闭目说道，“逼得我强行侵入。”</p>
“这不是伤害她的理由。”缺舟指着苍越孤鸣说道，“还是说，你着急了？你恐惧她离开地门，证明你的错误。”</p>
“着急的人，是你。”苍越孤鸣睁开眼睛，“在我动用血戮之前，她已经选择留下。这足够证明，她的答案，是我。”</p>
“但是她为了俏如来，不惜与你为敌。你如何知晓，她不是为了断后而留下？”</p>
“我查探了她的脑识。”苍越孤鸣沉默了片刻，“不论如何，她的选择仍是地门。地门之中，有她向往的和平喜乐、与世无争。”</p>
缺舟没有反驳，目光落在血戮之上：“以后别再这样做了。”</p>
苍越孤鸣将血戮化光收起：“嗯。”</p>
“为何再次改变他们的关系？”</p>
“之前的记忆漏洞太多。”苍越孤鸣看着缺舟说道，“起初，为了弥补两位天护的遗憾，为了让渊凰避开这份感情，我给了她罗碧侄女的身份。后来俏如来加入地门，我延续了这样的安排，没想到适得其反。”</p>
“如果是先前，我会赞同你的决定。”缺舟盯着苍越孤鸣的眼睛，“现在我想问你，你真的没任何私心吗？”</p>
“你不可否认，这是最好的做法。”苍越孤鸣坦然自若，“恢复记忆的她，无法接受俏如来。但失去了记忆，无论我们怎样做，她都会起疑。若否，你也不用一次次重塑她的记忆。”</p>
缺舟无奈地闭上眼睛：“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无论抉择如何，你都不能违逆结果。别忘记我之任务。”</p>
“我会遵守约定，只要你不介入。”</p>
“希望你，不会动摇。”</p>
苍越孤鸣坚定地说道：“这是和平的道路、修行的道路。建立一个佛国净土，更是初祖大愿。大智慧一往无悔，怎会动摇？”</p>
“无水汪洋，渡什么？”</p>
苍越孤鸣毫无犹豫：“苦海。”</p>
“是因沉沦苦海而求渡，非为求渡入苦海。”缺舟的语气带着感慨，“一旦为求渡入苦海，那就只能沉沦苦海——求渡。”</p>
“嗯？”</p>
“也许……没，没什么。”</p>
俏如来与明渊凰来到，向苍越孤鸣行了一礼。钟声响过之后，俏如来再遭洗脑，忘记了离开地门的事情，只记得他与缺舟一起游山玩水，中途失散。</p>
看到缺舟在此，俏如来转头向明渊凰道谢：“多谢姑娘为我带路。”</p>
“只是顺路，不必言谢。”明渊凰走到苍越孤鸣身边，“抱歉，让大智慧久候了。”</p>
“是我该说抱歉，让你陪我散步，还要劳烦你支援边界。”苍越孤鸣瞥了一眼缺舟，对着明渊凰说道，“我们回光明殿吧。”</p>
“嗯，缺舟先生请。”明渊凰微微颔首，看了一眼俏如来，跟着苍越孤鸣离去。</p>
缺舟望着二人低声自语：“自顾尚且不暇……”</p>
俏如来疑惑地看向缺舟：“缺舟先生？”</p>
“没事。”缺舟转头询问俏如来道，“你还有想游历的地方吗？”</p>
“暂时没了。”</p>
“乘兴而来，兴尽而归，我们离开吧。”</p>
“是。”</p>
黑水城中，无我公子站在破窑入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废苍生父子打铁。鲁缺感觉如芒刺背，时不时向后瞥一眼。</p>
废苍生忍无可忍地训斥道：“打铁时，要专心！”</p>
“你先叫他别盯着我看啊！”鲁缺暴躁地撂下铁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了他老母！”</p>
废苍生看着那一包的碎片：“谁叫你欠他这么多，连英雄斩都押给别人，连累我跟你一起还。”</p>
“谁需要你替我还，欠多少我自己还！”鲁缺重重地锤打宝塔碎片，“如果不是不能离开黑水城，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打铁！”</p>
废苍生停下敲打的动作：“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他。”</p>
鲁缺一脸不悦地说道：“感谢什么？感谢他捅我一刀，感谢他逼我还债，感谢他……”</p>
废苍生看着鲁缺说道：“感谢他给你一个留下的理由，让我们还有机会一起打铁。一直以来，是我欠你一句话。”</p>
鲁缺一震，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p>
“你讲得不错，他的目光太刺了。”废苍生气势汹汹地提起铁锤，“我去叫他别盯着这里看。”</p>
“放在心里吧。”</p>
废苍生的脚步猛然停住。</p>
“父亲……”</p>
废苍生不敢置信地回头，动容地看着鲁缺的背影。</p>
“你仍是我最崇拜的……英雄。”说完，鲁缺继续锤打宝塔碎片，心中残余的芥蒂与烦躁，随着一语消散。</p>
“缺儿……”</p>
被赶出破窑的无我公子来到后山，摘下一颗红润饱满的桃子擦了擦，然后将其当成废苍生的头，狠狠地咬了一口。</p>
无我公子将嚼碎的桃肉咽下：“哼，伤好就忘记痛。早知道，不该救你！”</p>
之前，为了挽救鲁缺与小玉的性命，他将大匠师的血输给废苍生，配合修儒的异体血输之术。</p>
本来情况一直很稳定，昨夜不知发生了什么，废苍生突然逆转血流。所幸血液无法流给大匠师，他通过操纵血管加速供血，勉强保住了废苍生的性命。</p>
抢救中途，大智慧利用血戮传递思能洗脑，让他意外感应到明渊凰的位置。然而，彼时情况危急，他没办法离开黑水城，只得错过了这次机会。</p>
想到这里，无我公子大口咬下，嚼都不嚼，直接将桃肉吞下肚。</p>
“大智慧……雁王！”无我公子握拳碾碎桃核，“第三赌，准备好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