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中原？”赤羽的话另有所指，“你要放弃医师的身份？”</p>
“戏出结束，该换戏台了。”明渊凰回眸对俏如来说道，“你不妨猜一下，吾的下一个角色。”</p>
俏如来知晓她又要离开，立刻上前一步追问道：“最后一出戏，你搬演的是什么角色？”</p>
明渊凰对着他微微一笑，身影化作流光消散，神行到三里之外的树林。</p>
“当然是……”明渊凰转头看向来时方向，“成就英雄的恶魔啦。”</p>
中原的局已经埋下，现在就等合适的时机，将借来的数百条命全部还给阎王。</p>
布局苗疆的第一步，是进入苗疆。明渊凰没有选择万里边城，而是穿过九脉峰前往苗疆，因为她知道，俏如来与赤羽这两个通缉犯不可能经过万里边城。</p>
九脉峰的道路错综复杂，却难不倒能够感应地气的烛龙。明渊凰敛息徐行，没走几步路，便感受到前方一股隐隐的杀气。</p>
“山中甲子定何年，桑米柴炊忘一天。言语在句君识否，朽木琴雕听无弦。”</p>
一位白衣老者拄着青玉拐杖，念诗缓步踏出，正是苗疆国师——非然踏古忘今焉。</p>
到来的人并非意料中的身影，忘今焉的目光扫过来者面容，装作没有认出十八年前的故人：“这位姑娘可是要前往苗疆？”</p>
“是。”明渊凰抚过垂落的鬓发，“这位老者可是要前往中原？”</p>
忘今焉双手拄着拐杖说道：“不是。”</p>
“看来老者是在等人。”明渊凰看着不断击打地面的拐杖说道，“以目前的局势，弃万里边城而选这条路的只有三种人。”</p>
“喔？”忘今焉配合地询问道，“不知是哪三种人？”</p>
“死人，英雄，以及，我。”</p>
忘今焉眼中一沉：“那姑娘认为，老朽是哪一种人？”</p>
“死人。”</p>
话音甫落，忘今焉率先出手，青玉手杖夹带劲风呼啸，袭向稳如泰山的女人。</p>
明渊凰侧身避过杖击，与此同时，忘今焉猛然抽出杖剑，雪光闪耀间，锐利剑气四散，逼迫明渊凰凝气应对。</p>
忘今焉合上杖剑，挥舞手杖震退对手：“我还以为，永夜皇的力量如何强悍，没想到连十八年前的血月孤红都比不上。”</p>
“嘘，吾在感受。”明渊凰化出白绢蒙住双眼，“啊，有气氛了。”</p>
“嗯？”忘今焉挽动青玉手杖，双指拂杖亮起星尘，“诲人不倦！”</p>
“血雨——”明渊凰剑指问天，血雾邪气弥漫，无尽剑势一点爆发，“飞花！”</p>
指杖交接，剑光盘旋，气啸八方，余劲震落沙土，在石壁上刻下无数剑痕。</p>
“墨舍巍峨，时雨永沾！呀啊——”忘今焉御起青玉拐杖，一杖化作百十，青影虚实难辨。</p>
“血雨——”明渊凰双手掐指合一，血红剑阵身前展开，“凋花！”</p>
洞内青红交错，血剑密如急雨，化消杖影之威。青杖余一，明渊凰瞬步顶住手杖，将其压向忘今焉。</p>
忘今焉甫一抵住手杖，便遭无匹内力冲击，嘴角溢血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p>
“你败了。”明渊凰甩袖射出血丝，细利血丝化为无痕剑气，没入忘今焉的身体中。</p>
“不妙。”忘今焉深知剑气妖异，果断运气引爆暗劲，阻断邪气污染更深。</p>
明渊凰扯下遮目白绢：“徒劳无功。”</p>
话音甫落，血戮邪气体内异变。忘今焉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多处穴脉炸开，血丝剑气破体而出，流出的血液染红一身白衫。</p>
“血月孤红的剑气，一如既往的难缠。”忘今焉握杖跪在地上，鲜血顺着地势蜿蜒，“老朽隐隐看见，玉千城在向吾招手啊。”</p>
“杀你，太轻易了。”明渊凰背手傲视着忘今焉，“但吾没兴趣杀一个死人。”</p>
“喔？你不想为如画江山报仇了？”忘今焉拄杖撑地站起，“他可是血月孤红的义兄。”</p>
“如果吾要报仇，你走不出鱼龙穴。”明渊凰平淡地说道，“省下无谓的试探，各自展现合作的诚意。”</p>
忘今焉意外地看着她：“不杀老朽，就是你的诚意？”</p>
“在此杀你，谁会知道，谁能找到你的尸体？”明渊凰似笑非笑地说道，“本皇能可杀你，却没选择杀你，难道不是最好的诚意？”</p>
“哈哈哈……”忘今焉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夫感受到了夜皇的……诚意。”</p>
“这声夜皇，将是吾与国师合作的开端。”明渊凰装作没听出他的嘲讽，“不废言了，吾能帮你掌握苗疆，也能帮你对付铁骕求衣。”</p>
“嗯……”忘今焉虽有心动，却没轻易应下，“那老朽要付出什么代价？”</p>
明渊凰勾起轻浅的笑：“不需任何代价。”</p>
“这句话，很危险啊。”忘今焉捋动染血的胡须，“因为只有死人，才不需要付出代价。”</p>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是死人了。”</p>
“最后一问。”忘今焉直视着明渊凰的眼睛，“你与老七，是否有所合作？”</p>
“没。”明渊凰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吾只是在尚同会唱了一出戏。”</p>
“苗疆，是你新的戏台。”忘今焉的眸中闪过暗光，“那你搬演的角色是什么？”</p>
“国师心中有数，不是吗？”明渊凰笑得意味深长，“想要对付铁骕求衣，唯有让他撕下伪装，为自己的理想献身，成为永远的英雄。”</p>
忘今焉若有所思地顺着长须：“你能保证，赢的人会是苍狼？”</p>
“国师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不相信三部宝典武学在身的苍狼？”明渊凰扬起不怀好意的笑，“苍狼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夫子与无我的功劳啊。”</p>
忘今焉不禁感慨一声：“与两个怪物对局，北竞王败得不冤。”</p>
“没了铁骕求衣阻碍，以国师之能，掌握苗疆王权指日可待。”明渊凰看着忘今焉说道，“你大可放心地与吾合作，因为吾对你不构成威胁。永夜皇的身份一旦公开，苍越孤鸣也保不住我，即便……”</p>
“我是王后。”</p>
“老夫答应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