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忙躬身,连道惭愧,也是随即落座。</p>
“庄主过谦了,老朽两人只是一介迂腐书生耳,全仗庄主雄才大略,武功盖世,方才打下一片天地。”王三笠谄媚的笑道,“现在又得邬先生鼎力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相信一统江湖不远矣。”</p>
邬非鱼走上前来,客套两句,分主宾坐下。</p>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前,几人一直不咸不淡的闲扯着,都在互相打量、试探。</p>
“咱们就是纯粹闲聊啊,”柳胜伦啜了一口酒,瞄着邬非鱼说道,“我俩都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邬先生对于江湖中的正邪之分,是如何看待的?”</p>
其实这个问题,要说容易也容易,要说复杂也复杂。</p>
容易之处在于,这本来就是两个有着绝对话语权的阵营,给自己划分出来的,谁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p>
要说复杂,那就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p>
所谓正邪,主要是指所修的功法,‘正’主要代表就是一些传承宗门、世家子弟,一般来说,他们并不跟朝廷作对,作风也比较正派。</p>
反之,‘邪’则是一些江湖草莽,土匪大盗,以及一些修行损人利己功法的散修,他们杀人越货,为所欲为,并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p>
“这还不简单,当年黑道主动挑起事端,双方死伤无数,导致无数冤魂,这不就是邪吗?”王三笠眨巴着小眼睛,“白道没有挑衅,不过是被迫进行一场自卫战而已,这应该算是正吧。”</p>
邬非鱼看得很清楚,两人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其实就是在挖坑呢。</p>
因为骷髅会本身就属于黑道,也就是王三笠口中的‘邪’,这不就是自己骂自己吗?</p>
不用说了,这一出双簧,就是故意唱给自己听的,而其中或许也有徐六合的授意。</p>
邬非鱼一向不怕事,既然你们出招了,本少若是不接,岂不是浪费了感情。</p>
演戏嘛,谁又不是不会,既然你们拿出剧本了,跟着演下去就是了。</p>
“正邪之间,本就是很难区分的。”邬非鱼也喝了半杯酒,叹了一口气,“当年属于黑道的骷髅会率先挑起战火,不也是为了给自己的争取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吗?至于名门正派,面对黑道中人,向来也都是赶尽杀绝,何尝又有半点怜悯……修士倒不属于两道,也照样为了一点修炼资源,杀人夺宝,动辄灭族绝宗……又比两道之人好到哪里去呢?”</p>
这是大实话,只要是江湖中人,一旦惹上了仇杀,往往都是不分年幼老弱,一概斩草除根。</p>
无论隶属黑白的哪个帮派,为了一己之私,又何尝真的光明磊落过呢?!</p>
不过,这就是江湖,没有以德报怨,只有冤冤相报。</p>
今天你对敌人仁慈,明天,等待你的说不定就是残忍!</p>
邬非鱼的这一通长篇大论一出,让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无话。</p>
徐六合喝了杯中酒,有些悲天悯人的说道:“最终只是苦了那些殃及池鱼的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p>
不过,这话听起来就是假惺惺,江湖上谁不知道,大鑫山庄的徐六合向来杀伐决断,没有丝毫妇人之仁?!</p>
“善哉斯言!”最后邬非鱼一锤定音,下了结论,“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白之分,只有成王败寇之别。”</p>
“好了,咱们不谈论正邪之争了,”最后还是徐六合率先打破了几个人的闲扯,“邬老弟,今日之事,老徐与两位先生商议过了……”</p>
“黑龙涧五怪和俞仲舒的来意,早就在我们的预料当中,”柳胜伦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庄主碍于盟友身份,不便翻脸,幸亏邬先生洞悉其奸,使出雷霆手段将其除去,这才省去诸多后顾之忧。”</p>
邬非鱼有些诧异的看着抢话的柳胜伦,又看了一眼略显尴尬的徐六合,瞬间明白了什么。</p>
当下冷笑着说道:“二位这算是干什么?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要养虎遗患?难不成非要等到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才会有所行动吗?”</p>
“邬先生所虑极是,但我们认为时机还远未成熟,”王三笠拈着鼠须,陪笑道,“所以我们虽然知道五怪是卧底,却苦无真凭实据,不能贸然对盟友下手,否则难免落个同室操戈之嫌。”</p>
几句话一出,邬非鱼就听出来了,这个长着两撇鼠须的王三笠,要比他那个率先跳出来的同伴,要狡诈得多。</p>
果然应了那一句话,相由心生,老话从来都不会说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