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是常用品了?”
任志荣一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老头说话怎么这么冲?
“东西没问题,就是我给你过的那东西,剩下的不归我管!”
吕教授说了一句,端起茶盏呷起了茶。
何安邦猛舒一口气,脸色又古怪了起来:“这东西……你从哪淘的?”
“就市场里的摊上!”
“花了多少?”
“十万!”
“十万……我他……”何安邦吸了一口凉气,“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不然也不敢给你打电话!”
“说说!”
李定安言简意赅:“灯!”
一听灯,连吕教授都顿了顿,何安邦更是挑起了眉毛:“不可能!”
一是造型怪,二是用途奇特,三是没有面过世,最关键的是这是个残器……不对,不能这么说,这东西没破,相反保存的还极好,但它只是一件器物的四分之一。
所以除非见过器件的全貌,没人能认出这东西的用途,包括他这个国家博物馆的副馆长。
直播间里也炸了:“高半米,粗半米的灯,谁见过?”
“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你要说这是皇帝的洗脚盆我都认了,但你说这是灯?”
“确实有点离谱,不看何副馆长都说不可能?”
“这要不是李安之,我早开骂了……”
“那你倒是骂呀!”
“脸被打肿的次数太多,有些怵……”
……
“不可能!”任志荣的头摇的像波浪鼓,“吕教授刚刚才说这不是常用品,你却说这是灯?”
“因为这是长明灯,不是给活人用的!”
李定安拿起了大缸,又翻了过来,变成了口下底上:“你不能正着看,得把它反过来……这个孔看到没有,灯芯就是从这里伸出来的,上面应该还有东西,大致是接油的盘或是座,这是灯头……”
他又指着下面的口:“看这里的沿……试验室检测说这东西应该有盖,其实不是盖,而是另一口缸……两口缸合在一起,用胶密封,就是灯腹。
除此外,外面还有一只更大的缸,里面装水用来冷却灯油,算是灯罩……所以严格来说,这一件只是长明灯的四分之一……”
他顿了顿,似是在回忆:“任老板专业做瓷器生意,想必听过从万历墓中出土的长明灯就是一口大青缸……但明朝的烧瓷技术和安装技术不如清朝,所以设计的没这么巧妙……”
任志荣瞪着眼睛,还是不敢置信:“但何馆长说:不可能……”
“我说的是他绝对认不出来!”
何安邦又是佩服,又是狐疑,“你也别听他胡扯,定陵中确实出土过长明灯,但只显著于文字,连照片都没有拍过。故宫中收藏的乾隆长明灯只是残器,所以别说照片,就没有向外界发表过一个字。
所以我才想不通,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又怎么知道,剩下的那四分之三在故宫里?”
李定安确实没提故宫不故宫,但他能给何安邦打电话,就说明了一切……
李定安想了想:“这盏灯拍过照片,也发表过……我指的是故宫里的四分之三!”
“发没发表我不知道?”
“真发表过,不信你问吕教授。”
“不用问吕教授,你给我指出来!”
“文物出版社第一届委员会成立,故宫里所有的物件都拍过照,上过《文物》杂志……当时的书记是王方子,总编是履方……”
何安邦愣住了。
这些全是文物界的前辈,在他听来,个个如雷灌耳,但外界却鲜有人知道。
嗯……第一届文物出版社委员会成立是哪一年?
1976……那时的何安邦,嘴里还叨着奶嘴……
他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吕教授:“真出版过!”
“确实出版过!”吕教授歪着头,看着李定安的眼神很是怀疑,“但出版没多久,就被收缴焚毁了!”
“哪能收的尽?”李定安笑了,“我恰好就看过一本,应该就是当时漏掉的……”
这理由?
何安邦很想爆口:你才几岁,就这么博学的嘛,连禁书都看过?
任志荣目光呆滞,脑子里直接放空:“还是不对……为什么检测说,缸里有鱼的组织残留?还有,没款没字,什么标识都没有,谁敢说这是乾隆墓里出来的?”
“但凡帝王墓中的长明灯,大都用的是鱼油,所以别说组织残留,再用点心,连什么鱼的基因都能测出来。至于无款无字……”
李定安叹了一口气:“这是灯腹的上半截,留款也只会在下半截的底上……吕教授,应该有的吧!”
“当然有……既便没有,只要能和故宫里那件合得上,这东西就是对的!”
任志荣浑身一抖:“那值……多少钱……”
李定安没说话,看了看何安邦。
“放心,这次我不压价,该多少就多少……同样是乾隆御用之物,九龙玉玺的成交是1.5亿。同样出自乾隆墓中,还是乾隆贴身的陀罗尼衾(裹尸布),成交价1.3个亿。但这两件都是好几年前拍卖的,所以我估算这盏长明灯如今大概值两亿。”
何安邦咬了咬牙,伸出了两根手指,“所以给你这么多!”
你这咬牙,是不过了的意思吗?
李定安牙一呲:“也是两亿?”
“做梦去吧……残器是什么价格你不知道,就是瓷器豁个口,价格都能跌掉七八成,何况是少了四分之三?最多两千万……”
系统的估价是一千万整,就算这坑爹玩意估价一向比市场价低一成左右,但一千两百万也就顶天了,何安邦竟然给到了两千万?
会不会是在变相的还人情:比如经石,比如陆小曼的箱子……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有钱送到眼前却不要的道理。
“成交!”
话刚说完,耳边突然传来“咕碌”的一声怪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嗓子,任志荣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往后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