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这不是威胁,它或许是自己摆脱这种伤痛的唯一办法,也是目前自己能做到的,给予程家夫妻的一个说法。</p>
杜婉玲娥眉轻皱,悲戚的脸颊带着一丝明媚的忧伤,温柔地追忆着:“何伟国,作为妻子,我曾经是多么仰慕你、崇拜你。你才华横溢,斗志冲天、满腹殷殷报国之念,甘愿放弃大城市优越的生活,一头扎进大西北去垦荒造田。那时候的你多么意气风发,多么光彩耀眼,值得每一个人去尊敬。”</p>
“可现在呢,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只剩下内心的阴暗,只想着怎么爬上更高的层面,你丢掉的太多太多,你甚至把曾经的自己也丢掉了!”</p>
说着说着,杜婉玲的泪水潸然而下,那一字一句都来自泣血的内心:“我一次次地忍耐,一次次的自我催眠,我想把你找回来,找回当年那个我爱的、我崇拜的何伟国。可是……可是我找不回来了!对于你,我充满着陌生和恐惧,我不知道和你生活在一起,将来的某一天我是不是也会变成跟你一样,成为毫无情感的冷血动物。”</p>
听着妻子凄凄之音,何伟国紧蹙着眉头,辩解道:“婉玲,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知道我的,我并没有变,我只是希望把我们的未来、把我们的家建设得更加美好……”</p>
“不!”</p>
杜婉玲打断了他的话语,果决地摇着头,语气也变成寒冰一块:“我不想再听你这些陈词滥调的托词了,何伟国,你已经把我和儿子推进了不可回头的深渊!”</p>
何伟国有些慌了神,凑前身子竭力劝解道:“婉玲,我希望你能冷静冷静,你不为我考虑,也要为亦安考虑吧。亦安将来可是要从政的,没有我的助力,你觉得他会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吗?他要在基层的位置上奋斗多少年才能崭露头角?你想过吗?”</p>
杜婉玲突然愣住了!</p>
是啊!何伟国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仅凭着自己悲愤之下决绝之念,难道就真不顾羽翼未丰、前途未明的孩子了么。</p>
有何伟国这层强有力的后台,何亦安奋斗的周期毫无疑问会短暂的很多,反而是自己这般绝薪止火,对何亦安未来的仕途又有何益呢?</p>
为难的两端,这该如何抉择呢?</p>
何伟国看着杜婉玲痴痴无语,赶紧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当父母的,是要为孩子考量的。婉玲,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很卑鄙。但你想想,我会害自己的孩子吗?过程手段先不讲,这目的总是好的吧?”</p>
“为了亦安,为了亦安……”</p>
杜婉玲嘴里喃喃自语着,来自母亲的本能让她无从选择。</p>
心字头上一把刀,她只能咬着牙勉强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难辨善恶的结果。</p>
“好!何伟国,我们可以不离婚,但是你也不要阻止我去弥补因为你所造成的伤害。”</p>
说完,悲戚杜婉玲提起包踉跄地走出了门。</p>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p>
何伟国在后面慌忙叫阻着,可杜婉玲头也不回,毅然离去。哪怕屋外是漆黑孤冷的墨夜,那也比与冷漠如冰的何伟国独处来气爽神舒。</p>
户外,大地已经沉睡,除了西北风在孤寂冷清的街道上,将枯黄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其余的死寂一片。杜婉玲恍恍前行着,毫无目的。</p>
黑暗,只有黑暗。</p>
像一双浓稠的沼泽,将茫然与悲伤的自己紧紧缠绕着、包裹着,蚕食着她仅存的勇气……</p>
来自母亲的理智告诉了自己,不能将痛苦遗留给孩子。那么剩下的选择,只有貌合神离地维系这种伤心欲绝的夫妻关系,哪怕是痛苦得不能再痛苦,也得忍受着。</p>
因为自己始终是一个母亲。</p>
而随着杜婉玲的凄然离去,独坐沙发的何伟国并没有因为妻子的一席肺腑之言而稍有触动,反而藏怒宿怨,将一切的责任又一次无端地归咎在了程家夫妻身上。</p>
人生之路,善恶共存,亦如神与鬼同行。</p>
切莫拿自认为的善去标榜自我的善,貌似善上加善;亦如不要用他人的恶来稀释自己的恶,实则恶中取恶。</p>
那么神鬼只在一念之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