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一年级就看出来了,程江河算是深受何亦安这个“大哥”潜移默化的影响,喜欢学习比喜欢玩耍都来得起劲。光喜欢阅读乱七八糟的读物也就罢了,学习成绩就更不用提,尤其是数学,没考上个一百分自己都要哭上一鼻子。</p>
在学习上,程家稍大点的这三个孩子,还真让人没话说。你看看土炕边上的那面墙,孩子们拿回来的奖状都可以用来糊墙了。</p>
有这样的孩子多省心啊!</p>
这样一来,天天招惹着羡慕嫉妒的街坊四邻来李秀兰这里取经:哎呀,秀兰啊,你是咋教孩子的,咋每个成绩都这么好呢?</p>
每当听到这些话,作为母亲的李秀兰心里头当然是甜如蜜、傲如凰了。</p>
仅凭这一项她就能把和自己从来不对付的团场婆姨蔡三姑给比下去了,她那两个笨蛋儿子在自家孩子面前就根本没得比!</p>
可你真要让李秀兰总结出点什么超前的教养经验,她也只能双手往前一摊,蹦出两个字。</p>
没有!</p>
倒不是李秀兰敝帚自珍,实在是程家的孩子基本就是个散养,没有谁追着屁股压着你学习,全凭个人自觉。</p>
不过散养也有散养的规矩,学好了则罢,学不好你就要有个心里准备,好好尝尝母亲鸡毛掸子的威力……</p>
呃,这算不算经验呢?</p>
按理说程江河算是孩子里最具备知书达礼、温文儒雅底子的一个了,放出去都是人人要翘大拇指的人物,可偏偏李秀兰的鸡毛掸子“重点”招呼的也总是他。</p>
这也不奇怪,谁让他顶着家中长子这个“桂冠”呢。</p>
地位越高责任就越大嘛!</p>
哥哥何亦安终归是个外姓人,打多了不好;</p>
姐姐程江水历来温顺乖巧,又是个女孩子,打多了不雅;</p>
弟弟程江海皮是皮了点,可年纪太小,打多了不舍。</p>
剩下的程江河就是传说中的那坨“夹生饭”,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浪必摧之的可怜货!</p>
鸡毛掸子还在鼻尖前舞动,这时候哪敢说谎啊。</p>
程江河瑟瑟发抖地解释道:“我……我看着呢!就是宝哥给我一本小画书,我也就稍微的看了一小会会,江海就不知道跑哪去了……”</p>
程江河口中的宝哥就是龚玉兰唯一的儿子,比程江河大上了几个月。看着凤眼圆睁的母亲马上就要火山爆发了,他赶紧补充强调了一嘴,尽量减轻自己失职的“罪孽”。</p>
“妈,你别看他腿短,跑起来贼快了,稍不注意就没影子了……”</p>
“啊……我总算知道了,这个源头还都在你这啊!”李秀兰手里的鸡毛掸子舞动的更欢了,一副时时刻刻都会狠狠落下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p>
“你是不是皮痒痒了,啊!喜欢看书是好事,我不让你看了吗?但你也分清个时候,交待的事情转头就能给我忘掉。一个个看着机灵活鲜的,可没一个能指望得上,就不让我有个清闲的时候啊……”</p>
说完,眼看着鸡毛掸子就有落在程江河屁股上的趋势,好在边上的程江海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手指头悄悄扣了扣痒痒的屁股缝儿,弱弱地发出一句询问。</p>
“妈妈,鼻牛牛又下来了……”</p>
李秀兰转过头去,眉毛倒竖,气冲牛斗地骂道:“恶心死了!不会用袖子擦啊!”</p>
母亲发话了,这时候才能动弹。程江海赶紧抬起袖子,爽利地擦了一下,奈何鼻涕实在太长太多,一袖子过去,没擦干净不说,反而糊了大半个脸。</p>
闪津津、黏糊糊、脏兮兮的,更加让人感觉邋遢恶心。</p>
李秀兰一脸的黑线,破罐子破摔式地认命道:“算了!你还是吸溜吧。”</p>
好在程江海这么一打岔,把李秀兰喷薄的火气引入了旁道,喘喘粗气间,琢磨着该从哪个孩子再训起。</p>
这时候,门口闪出一个人影,程家安风尘仆仆地提着行李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