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将捣碎的药草添进了熏香炉里。</p>
女医生朝着容器里加了几滴香精，随后将点燃的蜡烛细心的放入了炉膛中，没过多久，柔和的熏香便氤氲而出，流淌在温暖的灯光里。</p>
“维罗妮卡姐姐，伦纳德什么时候才会醒呢？”</p>
有人在医生的耳边轻声询问，戴着鸟嘴面具的女子无奈转头，发现脸上挂着婴儿肥的小修女正坐在病床前，眼巴巴的盯着自己。</p>
“这很难说，毕竟他这次伤的很重，能活下来已经是种幸运了。”</p>
维罗妮卡扫了一眼病床上双眼紧闭的猎人领队，紧接着，她快步上前，没好气的掐了掐小修女的脸蛋。</p>
“身为圣教所的修女，你不去做你的敬神祷告，怎么一天到晚总是往缝翼所跑？”</p>
女医生揉搓着小莫莉柔软的脸颊：“你这个猎人的小情人儿！”</p>
“是伯恩爷爷准许我出来的，而且我才不是什么小情人，我可是以后能成为大主教的莫莉大人！”</p>
小女孩挣脱了医生的魔爪，她双手叉腰：“作为未来的主教，我当然要提前关心下属的病情了。”</p>
“是是是，我尊敬的莫莉大人……”</p>
维罗妮卡抱着药瓶，有些郁闷的离开了猎人的病房，小姑娘如今彻底黏在了伦纳德的身边，实在是太影响自己对猎人身体的‘细致检察’了……</p>
木门合上，病房里只留下了沉睡的猎人与幼小的修女。</p>
莫莉注视着伦纳德的脸庞，女孩从口袋里取出了洁白的手帕，轻柔的擦去了猎人脸颊上沾染的灰尘。</p>
她握住了猎人的手掌，小修女有些怔怔出神。</p>
从记事起，那些和蔼可亲的人们就一个接一个的离她远去，他们永远永远消失在了城邦外的长夜里。</p>
这一次，是口袋里总是装着糖果的杰伊哥哥，是经常为自己制作机械玩具的格里菲斯爷爷。</p>
他们已经不见了。</p>
伯恩爷爷不止一次的告诉过自己，人们的离去是有意义的，他们的灵魂会化为长夜里的火光，他们的意志会化为提灯的光亮，为幸存下来的人们照亮前方的道路。</p>
可是……莫莉已经不想再失去了……</p>
她很想快快的长大，她也想成为大主教，然后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p>
小女孩早已学会了坚强，身为圣教所的修女，她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p>
只要祈祷就好。</p>
只要虔诚的祈祷就好。</p>
祈祷曙光，祈祷希望，祈祷未来，然后背负起悲伤，背负起信念，正如伯恩大主教所说的那样……</p>
——神明是存在的，祂从未放弃那些心向光明的人们。</p>
莫莉对此深信不疑。</p>
小修女腰间的提灯渐渐发出了光亮，她双手相扣，放在胸前，慢慢闭上了眼睛。</p>
这一刻，城邦的夜空忽然出现了一点亮眼的白光。</p>
如果把蠕行的长夜比作浑浊的冰层，那抹纯粹的白光就如同沸腾的铁水，它以自己为圆心，瞬间荡开了周围粘稠的夜幕。</p>
它如流星一般从天穹坠下，在夜幕中连成了一道笔直的白线，光芒就这么霸道的碾压下来，一瞬间就照亮了整个黯淡的世界。</p>
可当城邦里的人们抬起头，那抹速度极快的白光又消失在了夜空里，宛如转瞬即逝的幻梦。</p>
伦纳德·亚当睁开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