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菊叹了口气道:“咱们白忙活了,倒让华良占了便宜,他们坐着不动,白白得了咱们的桔子。”
“谁让咱们欠人家银子呢。”
“夫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么样?”宁夫人乜斜着小菊:“难道追上华良把桔子要回来?”
“奴婢不敢。奴婢已经把大门关上了,他们进不来了。夫人好好休息休息吧。”
“华良他们想进屋来还用走大门吗?他们可是会翻墙进来的,又不是没有先例。”想到华良,想到那伙人,宁夫人就觉得头痛,她身子往下缩缩,将银灰色棉被盖过脑袋,只留一丝头发在外头耷拉着。她的声音穿过棉被传出来,显的闷闷的:“如今那桔子,就让他拿走吧,反正咱们好久没有还银子了,他们拿了桔子,心情好些,还放咱们一马,若不然,惹的他们不高兴,一刀杀了咱们都有可能。那样,咱们就死的惨了。”
说到“死”字,宁夫人脸上有惊恐之后,声音也断了断。
小菊显然有些不甘心:“夫人这么能干,又这么聪明,若不是当年……”
“还提当年的事做什么?”宁夫人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小菊的话揭开了她的伤疤,她又后悔又气愤,掀开棉被抱膝坐着:“当年的事,永远不要再提了,那是咱们的痛处。提起,便是丢人现眼。而且,苏老爷不是说了么,等天暖和的时候,就会接咱们去苏府,到时候,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到那时,打发了华良等人,咱们……就能过舒服踏实的日子了。”
宁夫人还在畅想未来,便听到有人拍门。
小菊吓的往帷帐后缩了缩:“夫人,定然是华良等人又回来了。”
“去开门。”
“夫人,我不敢。”
“你不开门,一会儿他们又要翻墙进来,到时候卖你去妓院,我也保不了你了。”
如此,小菊只得战战兢兢的去开门,每走一步,都像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
来的人不是华良,而是一个穿金丝棉袍戴镶玉圆帽的人。
那人提着个箱子,进来以后也没多说话,打开箱子拿出一张发黄的宣纸给宁夫人看。
宁夫人脸色顿时变了。也不躺尸了,而是赶紧张罗着给来的人倒茶,又把碳炉往那人脚边靠了靠:“你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到时候我们一定搬的。真的会搬。”
“夫人说这话是糊弄我们么?”来的人显然不信:“夫人已经多次说过这话了吧?可依然安安稳稳的住在这里,这张纸是当时我们掌柜的跟夫人签的文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夫人领了银子,答应这个月月底就搬走。这房子,也就归我们掌柜的了,可这都月底了,夫人还不走……这不是让我们难做?”
听此话,宁夫人起身去箱子里翻了三两银子出来,她把银子交到那人手里,语气里带着恳求:“你们就再通融通融,劳烦你回去在掌柜的面前说几句好话。你看,现在寒冬腊月的,我们往哪里搬呢,若是搬出去,肯定冻死了,好歹这房子还能遮风挡雨不是么,不过我们马上能进新家了,等进了新家,一定搬走,一定。”
那人收了银子在手里掂量掂量,又把那文书装进箱子里:“夫人说的这么可怜,我心里也不落忍,这样吧,我回去跟掌柜的说说。尽量让他通融通融。”
“谢谢你了。真是太感谢了。”宁夫人又给那人添了一碗茶。
“不过夫人,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掌柜的通融不通融,我可不知道。当初夫人需要银子,所以把这房子押给我们掌柜的,如今夫人还不起银子,这房子就归我们掌柜,我们掌柜想把房子租赁出去,每个月还能收点钱,只是如今没人租赁,所以才没赶你们,你们赶紧找下家吧。不然,到时候被扔门外,可就不好看了。”那人悠悠的喝茶,悠悠的说话。
宁夫人唯有陪笑的份儿。
一时送了那人出去,宁夫人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额头的汗滴到了脖子里。
“夫人,咱们怎么办呢。”小菊带着哭腔:“欠华良他们的银子还不上,如今掌柜的还要收走咱们的房子……”
“咱们早就无路可走了,若不然,我也不会去勾搭那个苏老爷。”宁夫人掏出手帕擦擦汗:“不过,苏老爷已松了口,咱们一旦搬进苏府,这噩梦般的生活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