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公小心扶着皇上的胳膊:“芙蓉姑娘,皇上这一趟,可真是不容易,一大早就出了宫,为低调行事,特意换上这黑不溜秋的衣裳,甚至连个护卫也没带,走到赵府时,已出了一身汗了,又被雪淋了一场,这会儿皇上身子弱的很。”
“朕能走。”皇上不愿在芙蓉面前失了面子。
说是能走,可脚下却像踩着棉花,芙蓉走几步,便要停下来等一等,一个多时辰以后,芙蓉与皇上出现在杨波的小酒馆。
小酒馆里烧着炉子,炭火极旺。一进去,就被热气给包围了,身上的雪瞬间融化,变成蒸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巧新婚。却也不停歇,依然在小酒馆里帮忙,围着粗布围裙,头发也盘到了脑后,活脱脱的一位小妇人。
见芙蓉前来,自然欣喜:“芙蓉姐,你们怎么来了?快坐,我给你们倒点茶暖暖身子。”
这日雪大,又不是吃饭的时辰,小酒馆里空荡荡的,酒馆门口做招牌的旗子也被雪给冻住了,硬邦邦的挂在杆上。
小巧冲了热茶来,略有歉意的道:“你们饿不饿,可惜我不会做饭,杨波去集市上买冬笋了。刚出门不久,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小巧,你去忙吧,不必管我们,我们只是来说说话,不是来吃饭的。”芙蓉与小巧之间犹如姐妹,自然也不用什么虚礼。
皇上小声道:“咱们来此说话,吃点东西岂不是更好?”
“厨子不在,皇上若是饿了,怕得自己下厨去拎锅。”
“还是算了。”皇上撇撇嘴:“朕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拎过锅。”
小巧会意,很快去厨房里做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我做不得什么精细的菜式,唯有这面条了,你们若不嫌弃,就吃些吧,也好暖暖肚子。”
皇上在宫里。吃的是山珍海味,这面条白生生的,他甚少吃,可从宫里到赵府,从赵府到酒馆,他累的脚都抬不起来,如今也顾不得许多,抱着碗就吃了两碗面条。
吃了面条,身上更暖和了,见小巧在柜后算帐。离他跟芙蓉都很近。他有点不放心:“芙蓉。咱们在这说话合适吗?隔墙有耳……”他提醒着。
“皇上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小巧是自己人。”
“真的不怕隔墙有耳吗?”皇上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朕要说的可是……..天大的事。”
“小巧之于我,就像七公公于皇上,皇上还怕隔墙有耳吗?”芙蓉反问。
如此。皇上才算放心。
炉火熊熊。
芙蓉与皇上靠窗坐着。
窗子有一根小木棍支起,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头的雪下的正急。
银白色的世界,坐在小酒馆里,甚是惬意。
皇上却皱起眉头;“芙蓉,先前咱们曾说过,腊八节,苏畅会去刺杀大元帅。”
“难道苏畅他…….得手了?”芙蓉脸上有欣喜之色。
皇上叹气:“若他得了手,朕也不必遮遮掩掩在赵府门口徘徊了。朕就可以给赵副将赵夫人一个说法了。还用这样?”
“皇上是说苏畅他……..没有得手?”
皇上低下头去,用手在桌面上画圈:“谁知道苏畅他是没有得手,还是不愿意动手呢?探子来回话,说是腊八节那天,边疆一片祥和。晚间还举行了烟火晚会呢,朕这边都急的上了火,他们竟然还有心情弄什么烟火晚会,果然惬意…….听说,苏畅还陪着大元帅一起看烟花,一起喝酒,反正,大元帅如今,还活着。”
芙蓉默然。
苏畅是皇上派去杀大元帅的,如今跟大元帅倒惺惺相惜起来?
“朕猜测,苏畅他八成变了节。”皇上叹气:“若真是这样,赵副将便白死了,而且,大元帅也洞察了朕的意图,可惜兵权如今在他手上,朕当初,太过信任他了,当初先帝驾崩,便说大元帅手里的兵权不可留,以免祸患,只是那时候朕还年轻,朕心软,大元帅痛哭流涕的表忠心,朕也就信了。如今想想,这祸患,是朕招来的,且朕竟然让苏畅那小子去了边疆,如今想想,朕为什么要相信他?他不过是朝阳门的守卫,朕就把这么大的计划交给他,如今好了,他变了节…….投奔大元帅去了。”
“皇上怎么就认定苏畅他变了节?万一他没变节呢?”芙蓉始终不肯相信,她试图给苏畅开脱,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皇上轻轻的一句话,就把她击碎了:“若是没有变节,为何不按照计划行事?他还在等什么?等大元帅领着齐国人打到朕的皇宫里来么?”
芙蓉无话可说。
犹记得当初苏畅说过,完成当时的计划,他就会回京来与芙蓉团聚。
他如今迟迟不动,便一直无法回京,难道他连家人也不顾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