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抽噎了好一会儿,半边枕头尽湿,她眯眼问道:“今日是七公公来府里送东西了?”
春娘与小巧沉默,茶茶既然这样问,八成是都知道了。
茶茶悠悠的道:“自幼我跟着大姐一块在石米镇过活,那时候多穷啊,家里连一个馒头也拿不出来,甚至,葫芦病了,我们连药钱也出不起,家里的房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雪,一家人虽然过的苦,可大姐从来没有委屈我跟葫芦。大姐抚养我们长大,过的极不容易,如今她有好归处,我应该替她高兴。”
春娘与小巧交换了个眼神,均没有说话。
“皇上是一国之君,嫁给了皇上,自然能享荣华富贵,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可是……..当初我曾经问过大姐,问她喜欢不喜欢皇上,大姐告诉过我,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皇上,一丁点也没有。”茶茶握紧了拳头:“如今把大姐嫁给皇上,是春娘你的意思呢,还是大姐自己的意思?大姐不是说,她从来不喜欢皇上吗?”
春娘吓的倒气:“茶茶,这话可不能乱说,若让皇上听见,不是咱们家能担待的起的。”
小巧也忙附和着:“芙蓉姐如今连人也认不到,或许,她心里也不明白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不喜欢了,可是皇上既然说了要迎娶芙蓉姐,那肯定是真的了,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喜欢不喜欢了,反正,皇上把银子跟首饰都送来了,咱们给芙蓉姐打扮一番,到时候,皇上自然会来接芙蓉姐的。”
春娘忙给小巧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些话说出来,分明刺激到了茶茶,她裹着被子哭的厉害:“是啊,皇上连首饰都送来了。”
“茶茶,其实那些东西,你大姐也不是很喜欢,你若喜欢,不如去挑一两样。”春娘试探着。
“那是皇上给大姐的,我不要。”茶茶拉起被子蒙上头,再也不愿跟春娘与小巧说话。
她不止一次梦到皇上向她示好。可醒来不过是梦一场。
可如今皇上就快成为她的姐夫,她心中酸涩难平,可又没有法子,唯有躺着哭。
芙蓉坐在廊下,看着星子从远远的天边升上来。
月亮像是镰刀,斜斜的挂在天空中。
白家廊下悬着三四盏红灯笼,红灯笼随风轻摆,发出淡红色的光晕,芙蓉被笼罩在这光晕里,她不发一言。
葫芦拿本书,摇头晃脑的在廊下走了一圈又一圈,可前面看了,后面就忘,他怎么也记不住,于是便坐到栏杆上跷着腿,吊儿郎当的扔他的书:“葫芦,你的脑子又没有病,为什么总也记不住,这是为什么呢?”
芙蓉笑望着他:“爹,你上了年纪,怎么坐在栏杆上,别摔着,爹衙门里没有公务吗?怎么还在看书?天都黑了,看书费眼睛,爹还是早点去歇着吧。”
葫芦已习惯了芙蓉叫他爹,他无可奈何的将书塞进衣袖里,伸出手来在芙蓉面前摆了摆:“大姐,你以后别叫我爹了行吗?以前还好,如今皇上就要迎娶你了,你若叫我爹,那皇上岂不是要叫我爹?让外人知道了,我非死不可。”
芙蓉依然笑着:“爹,你真会开玩笑。”
“别叫我爹。”
“爹——”
葫芦无法,想想跟芙蓉也讲不通道理,便叹了口气,垂下眉眼去睡了。
小巧挑了支凤凰于飞的簪子给芙蓉:“这簪子是皇上送的,芙蓉姐看看,多美啊,又华贵的很。”
芙蓉轻轻推开小巧的手,看也没看凤凰于飞的簪子,她默默的问:“刚才我爹在廊下看书,我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似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是不是我又说错了话?”
小巧明白芙蓉指的是葫芦,也只是无可奈何,小巧也已习惯了。
月亮的光隐隐约约的照在廊下。朱色栏杆映射出高高低低的投影。
院子里极静。
京城的人都睡了吧。
芙蓉只说想看月亮,并不想睡,小巧便坐在她脚边陪着她说话,一时又说起凤凰于飞的簪子,小巧无不羡慕的道:“这簪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皇上有心了,必然是精挑细选,芙蓉姐,你觉得这簪子好吗?”
芙蓉由着小巧将簪子插进她发间。
这簪子耀眼异常,虽是在灯光昏暗的廊下,可插在芙蓉发间,却还是熠熠生辉,宫里的东西,果然不同宫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