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夫人更觉得头重脚轻,一瞬间差点跌倒,只得拉住陈九年的衣袖道:“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说话间,喻夫人已是泪流满面,旋即,或是因为伤心的缘故,她嗓子眼里发甜,浓浓的吐出一口血来,这血喷溅极远,一直喷到芙蓉身上。
芙蓉一身素衣,此时沾上了血,显的有些惊悚,但芙蓉却是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望着喻夫人。
衙役见喻夫人大动肝火,早已是凑了上来:“陈班头,芙蓉姑娘,这…….夫人身子不好,药都喝不下去了,二位若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吧,免得惹夫人生气。”
喻夫人已是抬手给了衙役一个嘴巴:“我的药喝不喝的下去,干你何事,多嘴的奴才。”
衙役捂着半边脸就跑。
“滚——”喻夫人指着陈九年与芙蓉。
芙蓉无动于衷,像是没有听见,既然鼓起勇气进来,便没想过喻夫人会好言相待。
陈九年到底是个粗人,好心好意的带了芙蓉进来,喻夫人竟然这般模样,心中百味交杂,扭头就走,见陈九年走了,小巧也赶紧拉了芙蓉出去,一面小声说道:“别惹夫人生气了,夫人又吐血了。”
一行人如天牢的老鼠一般,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出去,独留喻夫人暗暗抹泪:“都欺负我吧,都来瞧我的笑话吧,还有小巧,一个贱婢,夫人我还没有死,她竟然就改了风向了。”
喻府前厅。
“芙蓉,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没有想到,夫人她病的重,说话也比以前难听,白让你听了那么些不应该听的。”陈九年有心劝慰。
喻老爷已是知道了这一切,他静静的靠在红木椅上,脸上的疲惫更重了:“夫人何故如此呢,芙蓉都不恨她,她还要做什么?”
陈九年没好气的道:“谁知道是怎么了,拿着稻草在天牢里写写画画,什么金锭银锭,什么清代官窑的白瓷碗,八成是疯了。”
他说话一向不过脑子,说出这话来,也不过是小小的抱怨,可想到喻夫人就快病入膏肓,他又觉得自己嘴上也太欠考虑,心里也有些自责跟发酸,忙又补了一句:“夫人这样对芙蓉,真是太不公平了,我这是实话。”
“不知…….爹你叫我来,是为了何事,与夫人有关?”芙蓉起身问道。
喻老爷点了点头,示意芙蓉坐下:“本来想着,让九年带你去天牢,让夫人亲自跟你说,可是也没想到夫人会这样…….如今,也只有我张这个口了。”
喻老爷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宣纸来递给芙蓉。
宣纸折的有巴掌大,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小字,诸如:血气不通,病如肺腑,体虚气盛,不堪用药…….
“这是?”芙蓉有点疑惑。
喻老爷面有难色的道:“这是程大夫最后给开的方子,以前,程大夫都尽力开些草药,可这一次,大夫说,药都不用开了,怕是只有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了。程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大夫,王爷府里,他也是常客,这治病救人的功夫,是难得的,程大夫都说无可救治了,怕是华佗在世,也…….唉。”
芙蓉这才明白,原来这方子,是程大夫关于喻夫人病情的描述,她将方子折回原样,双手递给喻老爷:“既然如此,爹有什么要交待的,我能做的到的,尽管开口吧。”
“夫人一直那样对你,所以如今,有些话,我本没有脸面开口…….”喻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可她只有不到半个月的光景了,毕竟夫妻一场,我…….”
“爹,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喻老爷喝了口茶道:“夫人入天牢以后,药也不用了,听衙役说,她一直想吃一样东西。”
喻老爷说了此话,一直盯着芙蓉。似乎是想看芙蓉的意思。
“喻夫人想吃什么东西?是一品楼的菜吗?”
喻老爷摇摇头。
“那是?”
喻老爷叹气:“夫人做梦都念叨的,好像叫什么菊花雏鸽子汤的,还有什么薏米……反正好像是一个菜式。我也问了程大夫,程大夫说,这薏米,可健脾去湿,可清热排脓,这菊花,能散风清热,平肝明目。夫人如今虚火旺,且身子弱,想喝这个,怕也在理。”
陈九年连连点头:“我记得,小时候陈府里,是有个厨子,叫陆什么的,我也记不大清了,做的一手好菜,就拿这鸽子汤来说,做的味道,那可真是天下一绝,那时候我们陈府里,都爱喝这个汤,只是名字,我也记不全了。”
喻老爷连连点头:“这厨子,自然是寻不着了,早年我也听夫人提过,说这汤味道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汤的样子,也是极好的。只是这汤的名字,我也没用心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