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马大驾光临,敝轩蓬荜生辉,小人未及远迎,望祈恕罪!”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刘越。他猛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正恭敬地垂手站在前厅当中。
“你是妙珍轩的掌柜?”刘越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的体型,语带犹疑地问道:“你确定你是这里的掌柜,而不是守门护院之人的头目?”
“让刘司马笑话了。”那壮汉挠着头笑了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在珍妙轩,不管是掌柜还是小厮,都是为前来消遣的贵人当牛做马的,力气越大的人越能更好地为贵人们效力,至于需要精心服侍的地方,自然有色艺俱佳的歌姬舞伎来代劳,这是我珍妙轩的规矩。”
“这规矩倒也在理。”刘越笑着应了一声,指着柜台后那一墙写在方格中的小字问道:“你们这除了规矩新颖之外,我瞧着这个也颇为别致,不知这方格中的文字又有何特别的说法?”
“回司马,这木墙上每一个方格都对应着轩中住宿用的房号,它们都是山的名字,来源于上古奇书《山海经中的《南山经。”那壮汉掌柜朝墙上看了看,恭敬地回答道:“如果一个方格上悬挂着木牌,就说明这个房间还没有人入住,反之则说明已经被人住下了。但是,这个房号为青丘的比较特别。”
“房号青丘,是珍妙轩专为艳绝群芳的歌舞伎来轩中献艺而特意准备的,”掌柜指了指写着青丘字样的小方格,满脸期待地解说道:“过几天,将有个从洛阳来的绝色舞伎要到晋阳去为东嬴公祝寿,敝轩有幸请得她来介休小驻,因此特空出青丘客房,悬以红牌,以明示入轩的各位贵人。”
“有意思,有意思!”刘越摸了摸鼻子,咧着嘴颇为猥琐地笑了笑,指着那个没有悬挂木牌的“鹿吴”两字问道:“按你的说法,这个鹿吴号客房还有人在里面住着?”
“刘司马是想要住鹿吴吗?”收了刘越一吊钱的那个小厮冷不丁地从柜台后冒出了个头来,满脸歉然地朝刘越和壮汉掌柜道:“司马不愧是贵人,想要住个房都会有人赶着相让,原来住鹿吴的那个客人已经走了,你说巧是不巧。”
刘越和壮汉掌柜齐齐转过脸去,对着那滑溜的小厮异口同声地大声怒喝道:“什么?他走了?!”话一出口,壮汉掌柜诧异地看了刘越一眼,转头继续朝小厮大声训斥道:“人走了你怎么不及时把木牌挂上?我看你是越来越把轩中的规矩当儿戏了!”
“掌,掌柜的息怒!”小厮白着一张脸,颤抖的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块小小的木牌,战战兢兢地辩解道:“那人刚走,也就和刘司马差了个前后脚。小人本来正要去把木牌挂上的,只是司马让小人去叫掌柜的过来,小人仓促之下没来得及挂,所以……”
“闭嘴!”刘越铁青着脸朝他暴喝了一声,怒不可遏地吼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不,不,不知道啊。”小厮吓得双膝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他强打起精神,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小,小人没敢问他。他,他也没有说。”
“你这有没有马?越健硕的越好!”刘越哑着嗓子向掌柜沉声问道,那声音里分明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有,马厩里有一匹上好的定襄马,小人这就给司马牵来。”壮汉掌柜看了眼刘越,就像看到了一头张着獠牙的野兽,他身子一抖,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转身就往后院奔去。
“你站住!”刘越见小厮缩着身子也要往柜台外溜,当即大声喝止道:“你即刻去县衙,找到韩县尉传我号令,让他速遣……”说到这,刘越猛然停住了口,一股无处发泄的暴躁在胸腔里肆意冲撞:速遣,速遣个屁!县中连一个能用的士兵都没有,自己就特么是个不折不扣的光杆司令!
女良的,杀人要哥哥亲自动手,追人也要哥哥亲自动手,来到这么个破地方,也真是日了狗了。
刘越满腔幽愤无由派遣,只得恨恨地冲出了前厅,妙珍轩掌柜早已牵着马站在侧门外等候,刘越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劈手夺过缰绳,一翻身上了马,朝着西城门的方向一路狂奔。
此时夜渐渐深了,繁星在天,残月当空,天地间的一草一木都笼在星月淡淡的辉光下,随风摇曳出模糊而又虚幻的影子。<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