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匈奴五部之一的北部都尉刘聪麾下呼延颢再麾下黑虎骑第七小队骑将拔骨斯都骑在马上,跟着左国城大都督府五郎刘曜家的家奴庞义策马朝薛公岭奔去,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具体说来,是在一团巨大的惶惧中包裹着一条狗被自家主人嫌弃到死却被隔壁邻居吴老二家哄过去帮着咬人的那种复杂。
这种复杂的心情都拜薛公岭盗径崖壁上那个该死的弓手所赐,这可恶的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山中的狼养大的,自己一小队十余名骑兵奉命追捕他,好几次眼看就要到手了,他却总是能巧之又巧地跳跃腾挪着消失在下一个沟壑里。当然,自己这边也不是没有成绩的,根据目测,那弓手至少中了一箭也挨了一刀,但就算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人最终还是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没办法,那人的身手实在是太过矫健了,拔骨斯都暗暗安慰着自己,却把追捕过程中身边两名骑士被铁箭活生生地钉死在地上时自己的恐惧与退缩深深地埋在了心底。面对死亡,恐惧与退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尤其是对于像拔骨斯都这样的中等勋贵家族出来从军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除了恐惧与退缩外,拔骨斯都还深埋了另一件可能会让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的惊天奇事:在追捕那胡人弓手时,他曾隐隐约约见到了一只金雕盘旋在山间的林梢上!作为匈奴贵姓拔骨氏的子弟,拔骨斯都自然也不是见识浅薄的人,金雕,那可是昔日赫一时的句渠家族赖以富贵的基础,更是他们终得覆灭的祸根。金雕出林,意味着金雕被人驯化,更意味着可能有句渠家族的余孽仍然存活在世间。
近百年前,正是自己家族的首领带人屠灭了与左贤王作对的句龙氏部落,这才为家族赢得了图各部落大酋们的信任和支持。但一个大家族的存在和繁衍自有其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说句龙氏部落除了那些被抢掳为奴的部众之外再没有人侥幸逃脱,这话无论是左国城的那些大酋还是自己家族的掌权者们都不会相信。但这么多年来,句渠人再无音讯,而金雕也从未出过山林,这就延续了图各和拔骨两边彼此心照不宣的默认。
如果自己所见到的金雕出林是真,左国城的怒火必然会毫无意外地倾泻到家族的头上,拔骨家族也必将为此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这便是拔骨斯都甘愿冒着被呼延颢恼羞成怒地砍下脑袋的风险,也要停止继续追捕的根本原因。
真不真他不敢判断,他能做的就是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惊天的发现告知族中的长者们。但少将军五郎刘曜显然是没有看到他的这种焦虑,这个刚从管涔山中回到左国城的都督养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培植起自己的势力来。他企图用一个温暖体贴的建议笼络一个匈奴贵族的忠心,却不知可能会因此导致一个家族乃至部落的崩塌和毁灭。
希望薛公岭那边的人不会再看到那只金雕吧!拔骨斯都在马上直起身,伸着脖子往山岭间蔚蓝的天空看了一眼又一眼,内心的忐忑和不安幽灵般萦绕不散。
“拔骨将军不愧为大族子弟,人虽不在队中却始终挂念着财货的安危,实在令庞某肃然起敬啊。”驱马坐在拔骨斯都身边的一个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见他一副惶然不安的样子,笑着劝慰道:“将军且放宽心,主要这边擒下了你说的那个胡人弓手,我家五郎一定会在大都督面前为你表功,呼延将军那里自然更无需担忧了。”
“庞管事言重了,拔骨斯都可不是什么将军,只不过是拓拔将军麾下一个小小的骑将而已。”拔骨斯都随口回应了一声,压了压心头蠢蠢欲动的惶然,用手一指前方,说道:“前面就进入薛公岭了,此前那弓手一直在往岭脚下逃窜,这次我们就从岭下往山上搜寻吧。”
“庞某不过是府中应付杂事的仆从,军旅之事向来不曾涉及,该如何行动,一切都听从拔骨将军吩咐。”庞义笑眯眯地朝身后的骑士看了眼,大声道:“你们都明白了没有。”
拔骨斯都在身后轰然称是的应答声中找到了一点点心安,他正想回身逊谢几句,突见前面一骑哨骑打马朝这边奔了过来,他心中一跳,忙勒马站住,等着那哨骑带来的消息。
“禀庞管事、拔骨将军,前方岭脚下有两人拦路,说脚下是他家新丈的占田,禁止小队从此地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