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全了医保,我们就可以借此对全县医疗体系进行一次账目清查。医院要维持,医护人员要发工资和奖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这钱用到哪里去了,要明明白白,这有弄明白这笔账,我们才能杜绝浪费和一些漏洞,让钱用到实处。老百姓小病花大钱,不少医护人员却抱怨待遇,寻思走歪门邪道。那这钱到底去哪里了?”
杨萍觉得苏望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尖锐,直指医院某些部门和干部的黑幕。但是她此时不好搭话,只好继续听着。不过她知道,眼前这位苏县长可是把审计查账用的炉火纯青,要是真的执行下去,估计渠江县医疗系统要倒霉一批人。
“清楚了账目,我想进一步推广小区卫生所,进行病患分流。如在各乡镇和渠阳、富江若干街道开设小区卫生所,诊治小病,也好及时发现大病,有针对性的建议患者转院,不要像以前一样,有点病就一窝蜂的挤到那几家医院里,反而造成了医疗资源浪费。而且卫生所配备基本用药和应急药,这样可以减轻患者的诊治费用。”
苏望说了一通,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杨副县长,说说你的意见。”
杨萍斟酌了一下说道:“苏县长,你说的几条我都非常赞同,因为都是针对我们县医疗状况提出的正确解决方向,至于细节问题,肯定需要再细细考虑和研究。我补充一点,那就是各乡镇卫生院荒废,主要是医护人员不愿意下乡镇,一是下去后条件差,收入低,二是怕下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很多医护人员宁愿辞职下海,也不愿去乡镇。所以如果设立小区卫生所,会不会也遇到类似的问题。”
苏望端着杯子想了一会道:“杨副县长,你这个问题说到点子上。要想做好事情,一个是钱,一个是人,两方面都要齐全。关于你提的这个问题,我初步的想法,一是倾斜补贴。凡是安排去小区卫生所,越是偏远地区、条件艰苦的地方,岗位津贴可以越高;二,卫生系统职称可以采取新制度。首先可以采取评分制,谁下某乡镇小区卫生所两年,得多少分,诊治了多少患者,得多少分,医疗事故率为零,又得多少分,后面才是学历、培训得多少分。而且每次职称评分按照这些标准将参与职称评选的人情况和打分进行公示。
苏望又停了下来,顺手摸出一支烟,刚准备点上却反应过来,便把火机放下,双手慢慢地捋着烟卷。正在记录的杨萍忍不住说道:“苏县长,你抽吧,我没关系的。”
苏望笑着摆了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又继续说道:“职称原本是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褒奖先进。可是现在却变了味,讲关系,讲资历,暗箱操作。造成的结果是什么,踏踏实实工作的人评不上职称,享受不到应有的待遇,风气不正,各种歪门邪道层出不穷。”
苏望说得非常尖锐,他横眉如剑的样子让杨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苏望缓了缓,语重声长地道:“杨副县长,我们意识到评职称的意义,更要深刻意识到公正公平原则的重要性。只有公开透明,才能端正,才能平衡大家的情绪。杨副县长,现在随着经济建设发展,我们财政收入有了保证,卫生和教育在钱方面有了保障,那么在人这方面,必须跟上来。以前我们总是喊没钱投入,现在有钱投入了,却还办不好事,那就不应该了。”
杨萍记下最后一笔,仰起头对苏望道:“苏县长,你的意思是卫生和教育这两块齐头并进,进行收入和职称等机制方面的改革?”
“是的,杨副县长,你和教育、卫生部门好好研究一下,尽快拟定出一个方案来。”
“好的苏县长,我马上着手去办。”杨萍还是有信心的,现在渠江县教育、卫生两个职能局她说话还是算数的,就算有异议,有苏望的“尚方宝剑”也能镇得住。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范海阳敲门进来了。
“苏县长,曾副主任有事情找你。”
杨萍闻言合上笔记本,说道:“苏县长,那我先回去了,尽快拿出方案来请你审批。”
“好的,海阳,替我送送杨副县长。”
“苏县长,我刚听到一个消息,今天下午戴副书记去了安书记的办公室,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安书记亲自将戴副书记送出办公室。”
曾伟亮虽然只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但是大家都心里有数,相比也得苏望信任的县政府办主任林元通,他才是苏县长的心腹亲信。曾伟亮也清楚的身份,除了尽心尽责做好本职工作和完成苏望的任务,还暗中在县政府办和县委办广布眼线,打听着各方动静。
苏望只是递烟的手微微一滞,随即点上烟询问起曾伟亮有关居民服务中心和行政服务中心的事宜,谈了半个小时,眼看要下班了,曾伟亮便起身告辞。等他走到门后,听到苏望在后面说了一句:“伟亮,你做得很好!”
曾伟亮脸上不由闪过一道喜色,转过头来微微弯腰道:“谢谢苏县长,我会继续努力的。”
过了两天,在县常委会上,苏望突然就妙华古观扩建工作上县统战部一些不积极的现象,以及县工会在常青纺织集团、锦绣瓷器公司等渠江县“国企”的工会建设工作上提出了严厉批评。
大部分县常委们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县常委、县统战部长兼工会主席周开方。这位虽然是戴党生的死党,可在小事还跟着掺合一下,一涉到“原则性”问题那就绝对是保持中立,跟着“正副班长”走。在大部分县常委眼里,算是公认的老好人一位。
可这位老好人冷不丁地就受了无妄之灾。大家都清楚,他是在替某人顶雷。可苏县长为什么又对那位沉寂多时的戴副书记突然发难?谁也没想明白,只是在心里胡猜着。
周开方无奈地看了一眼戴党生,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茶杯,专心致志。又用乞求的眼神看了看安孝诚。发现坐在正中的安书记面带淡淡的笑意,神情好像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的一般。
幸好苏望的批评适可而止,不仅让周开方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解脱了,也让会议回复到正常。
到晚上,市政协主席赵康才打电话给苏望,笑呵呵地说道:“苏县长,听说你今天批评老周了。他是个老好人,不仅人老实,胆子也小。这不,吓得他打电话给我哭诉,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赵主席,”苏望开门见山地对赵康才道:“我们县这段时间太安静了些,有人按捺不住,想有人想挑拨我们县正副班长的关系。我总不能不有所反应吧。”顿了一下,苏望继续说道:“我知道老周是位老好人,但是做工作不能光老实就行了,还得有积极性。今天批评他,虽然有点过火了,但也算是对他的敲打吧。”
赵康才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给老周的。有些同志,的确是耐不住寂寞呀,心思不在工作上。”自从知道戴党生想拿自己私生女当挡箭牌、拿自己的隐私当杀手锏,他对自己这位亲家也没有太多好感了。
放下电话,苏望想了想,拨通了安孝诚的电话,“安书记,在家吗?是这样的,我从灵妙道长那里讨得一些药茶,说是可以调解内分泌和新陈代谢,我想这对嫂子可能有用处。你要是晚上有空,我给你送过去。不客气,不客气,半个小时我就过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