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位女生越发奇怪的目光中,哦,还有那两位男生几乎要把苏望燃烧的热灼中,石琳和苏望共着一把伞,推着单车越过他们,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听到后面隐约传来三位女生议论的声音:“石琳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是她在中学谈的朋友?”“不可能,都一个多学期了,怎么这个时候才露出来。”“这说明人家保密工作做的好。你们男生可不要再想着我们的系花了,人家有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了。”
“或许真的是老乡。”有个男生忿忿不平道。
“老乡,首都各大院校多少荆南男老乡,就我们学校还有不少,怎么不见石琳跟他们打一把伞。”
议论声越来越远,最后听不到了,石琳这个时候不由恨恨用右肘顶了一下苏望,“都是你惹的祸。”刚说罢,心里便生后悔了,自己今天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对他做出这个动作,好像自己在撒娇一般。
苏望心里一颤,脸上却很轻松道:“我在义陵县大院,每天听的最多的就是这种议论传言,到后来可以把听这种议论传言当成一种享受了,要是一天没听到反而不自在了。”
石琳鼻子一耸,嘴巴微微一翘道:“我可没有你这么脸皮厚。”
要死了要死了,苏望心里念道着,老天爷,我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当初见罗中令也没跳得这么快,难道是我的第二春要来了,呸呸,是第一春好不好。
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一栋幽静的小楼前,“这就是我们德语系的教研室,惠教授的办公室在二楼最左边一间。嗯,”石琳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她的女表道,“听说惠教授很准时的,现在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那我就先走了。”
苏望连忙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这个周末我请你去清漪园玩好不好?”
看着对面的女孩在那里忽闪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地在苏望的心里刷来刷去,他连忙转言道:“清漪园你去过,要不我请你去西山玩,哦,这个时候还不到看红叶的时候。”
“不,清漪园我没去过。”石琳轻轻地说道。
“那好,今天是周四,周日早上八点钟我来接你,就在你们学校东大门汇合,好不好?”
“好。”石琳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说完便扭头走了。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苏望许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见到了惠教授,由于有俞枢平教授的“预约”,他很客气地接见了苏望,还递过来一条干毛巾。名师就是不一样,苏望很多学习德语的疑惑在惠教授的讲解下是迎刃而解。
惠教授先考究了一下苏望的英语底子,发现很不错,便指点他英语与德语之间的区别,该用怎么样的方法去学习。在交谈中,苏望也了解到,惠教授虽然最擅长的是德语,可法语和英语也是精通。心里不由暗喜,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是在研究生期间不仅要巩固英语,还要学好德语和另外一门外语,希望能够掌握三门外语,这不正好,下一门外语就选法语得了。
谈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带着惠教授借出的两本德语书,苏望便告辞了。
回到政策研究中心分配的宿舍,苏望赶紧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苏望在首都现在有两个窝,首都大学研究生宿舍有个床铺,呆的时间最多。政策研究中心的宿舍一般是有事时才过来。今天晚上七点他还要跟着俞枢平教授去开会,所以直接就赶到这里来了。
收拾好了,苏望打了个的士,直奔俞枢平教授家,老实不客气地在那里吃了顿晚饭。师母薛晴是俞枢平第二任妻子,好像曾经是俞枢平教授的助手。在动乱时期,当俞教授被“打倒”后,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无论是在首都靠边站闲居,还是去五七干校劳动都不离不弃。
薛晴知道苏望今天要来,特意做了两道荆南特色菜,也就是放了两把辣椒。苏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母,我已经习惯首都的饮食了,你以后不要再炒辣椒菜了。”他知道,薛晴是吴江人,根本闻不惯炒辣椒的味道。
“二十几年的生活习惯哪能一下子改变的,这辣椒炒起来其实还蛮香的。”薛晴温和地一笑道。
苏望还准备开口说话,俞枢平教授在桌子上用手指头敲了两下道:“吃饭少说话,赶紧吃,待会还有事。”
苏望只好埋着头呼呼地吃起来,俞枢平却慢里斯条地吃起来。
晚上的会议是有关经济政策调整的讨论,二十几位全国著名的经济学家汇集一堂,研究中心主任区道远刚说完开场白,这些经济学家却开始吵起来。争论的焦点有几个,首先是从1993年开始的“开仓放粮”和提高粮食收购价是不是可以缓一缓了。一边说连续两年的400亿国家储备粮放入到市场,已经控制住了粮价上涨,从而控制住了占物价上涨三分之二的副食品价格上涨,所以今年不应再大规模放粮,而且粮食收购价也不能再上调,必须保持稳定。
另一方则说这种效果只是暂时的,并不算稳固,必须再进行一轮放粮和调整收粮价。
第二个焦点则是医疗、住房等市场改革,一方坚持医改继续执行“以工助医”、“以副补主”,房改继续以货币工资分配方式为主,另一方则要求对医改向体制性、机制性、结构性等深层次问题发展,房改则以货币工资分配方式和住房公积金并重为主,继续深化,并废除了住房实物分配的制度。
还有其它如砍项目的侧重点以及金融改革的某些手段等等。
两票人争论不休,到底都是专家,论述起自己的观点都是有理有据,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参加过两次这样会议的苏望已经习惯,早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的那种膛目结舌。当初俞枢平教授向中心提出让苏望以助手的身份参加会议,还被审查了一个多月才得以批准。
看到会议又陷入僵局,挠头的区道远只好侧过身来,对一直不做声的俞枢平教授低声道:“俞老,要不你说两句。”
俞枢平点了点头,区道远轻轻点了一下话筒,然后开口道:“各位专家,现在请俞老说两句。”顿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俞枢平抖了抖手里的文稿道:“现在大家形成了两种意见,虽然主体大致相同,只是侧重点不同,但还是有分歧,我的意见是这两份文稿都好好修改完善一下,一起交上去。”
在座的专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看来还是俞教授镇得住。
散会后,坐在车子里,俞枢平教授突然问道:“小苏,你对今天的会议争论有啥想法?”
苏望沉吟一会道:“看来有些专家不是很清楚自己顾问智囊的身份,非要统一意见搞成一份报告交上去让中央决策,这叫人怎么决策?”
俞枢平教授嘿嘿一笑道:“不是他们不清楚,而是不想弄清楚。”
车里顿时陷入了沉寂,过了好一会,俞枢平才问道:“我划的单子你看了多少了?”
“老师,你划的那些书我看了三分之一。”
“嗯,那些标重点的书一定要精读,读通一本才能读下一本,千万不要囫囵吞枣,这些都是基础,基础不打好,更谈不上后面的了。每周读书笔记绝不能少,期末我也会考你的。”
“老师,我记住了。对了,老师,求你件事。”
“什么事?”
“这个周日能不能借下你的车?”
“哦,你要用车啊。我这车你用着不合适,让小安给你弄辆车吧。”
“谢谢你老师。”还是老师善解人意啊,这辆奥迪就算肯借出来自己也不敢开呀,车牌太扎眼了,还是找俞庭安找辆普通的车靠得住。
俞枢平瞄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苏望道:“正是风华少年时,该来的也该来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