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迈和顾旷也已动手,见无用神情,顾旷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而苏迈品了品之后,却是大笑一声,扬声说道:
“五味鲈鱼,果然名不虚传,这道鱼,当是天下一绝,好手艺啊!”
“苏迈,你吃出甚味了?”无用见状,忙问道。
“即为五味鲈鱼,不同的人便可尝出不同的感觉,便是这鱼身之上,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味道,故而这美食之味,只可意会,却是无法言传!”顾旷闻言,笑着说道。
“不加任何调料,能将一道鱼肉做到如此境界,这掌柜的,不简单啊,莫说等半个时辰,为了这等绝味,便是等上一天一夜,又有何妨!”
苏迈夹了一大块,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只觉越嚼越有味,一口放完,便意犹未尽地说道。
“你个小娃娃懂个屁啊,这鱼看似不加调料,烹制时却是渗入了归掌柜密制的汁水,不然如何来这五味!”
一个声音自左侧传来,苏迈抬头一看,却是一衣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老者,一头灰白乱发用一根青色束带拢于脑后,面容精瘦,一双细小的眼睛正自四人所在之地看来。
苏迈闻言,颇感好奇,听这老者语气,似乎这对鱼颇有研究,便开口问道:“听老丈之言,莫非这鱼肉之中另有玄机?”
不待那老人回话,一旁的清茶却了格格了笑了出来。
“小丫头,你笑什么啊,莫非你姬爷爷说得不对?”老者皱皱眉头,貌似不悦地道。
“嘻嘻,您说的有没错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食了这鱼三十多年,到现在也没尝出是什么味!”清茶闻言,嬉笑着说道,听这语气,似乎和那老者甚是熟悉。
“你懂什么,老夫留连这不二酒馆,为的便是这一口鱼,一杯酒,若是随便尝出了味,那不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姬姓老者不屑地说道,随后便又倒了一杯酒,自饮了起来。
“你姬老鬼也就在这酒馆里厮混的命,几十年来,浑浑噩噩的,别说这鱼味没尝出来,便是这狗日的生活,你
又何曾品出个鸟来!”
清茶尚未回话,便又听到一深沉的男子嗓音传来。
几人回头一看,却见最里侧一阴暗的角落,有一虬髯汉子,一身藏青色衣袍,脸瘦眉深,看去双眼迷离,似乎将醉未醉,只是身前桌面上置着一柄长剑,显示其乃是一修士。
“嘿嘿,彭十四,你个醉鬼,也别在这胡吹大气!”
老者闻言,望了那边一眼,嘿嘿一笑,又说道:
“就你如今这德行,还不如老夫呢,江湖醉,你的江湖也就剩下醉了。我看你那剑啊,也别天天带着了,不如早日当给归掌柜,换几个酒钱!”
“放你的狗屁,你老小子懂个鸟的江湖,便是这江湖醉,到你嘴里,也是浪费!”彭十四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
“你有你的江湖,我也有我的江湖,我的江湖便是这酒馆,可以喝酒,可以品菜,亦可闲聊,数十年陪着我,自在逍遥。
而你呢,你的江湖早就不在了,如今这世界一片清明,乾元城里也是升平盛世,要你何用!”
“这狗日的世道,仙不是仙,魔不是魔,正不是正,邪不是邪。正道之人不思进取,勾心斗角,金刚盟也成了缩头乌龟,这没有杀气的江湖,还有甚味!”
彭十四愤然一叹,倒了杯酒,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听你这话,像是惟恐天下不乱啊!”姬老头不以为然地道。
“你一个老书呆子,能看懂什么,这天下啊,迟早要乱!”彭十四目光向身前扫了一眼,缓缓地道。
“话说当年,你和金刚盟主沈清秋比过一剑,结果如何?”姬老头似乎对彭十四的过往甚有兴趣,好奇道。
“姬老头,这事不早就人尽皆知吗,自然是彭十四输了!”一旁的食客闻得二人斗嘴,也起哄道。
“老夫当然知道他输了,我想知道的是他如何输的!”姬老头叫道,似乎彭十四输了这事,在这酒馆之内,已是陈年旧事,早就不是秘密。
“老子输便输了,如何输的,说了你也听不明白!”彭十四轻哼一声说道,那神情仿佛在说,剑客之间的事,你一个老书呆子,懂个屁!
“你彭十四当年也算有名的剑客,这沈清秋不会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吧?”姬老头笑了笑,似有所指地看向彭十四。
“闭上你的鸟嘴,沈清秋一代雄才,如何能做这等腌之事!”彭十四闻言,面有怒色,大喝道。
“告诉你,老子生平只服两人,一个已经死在我剑下,另一个便是沈清秋!”彭十四见那姬老头一脸鬼精的样子,便又说道。
“姬爷爷,赶紧吃鱼吧,要凉咯!”一旁的清茶见状,怕这二人再争下去,影响旁人用食,便开口叫道。
“好好好,吃鱼吃鱼,管他什么天下大乱!”姬老头闻言,呵呵一笑,便自夹了块鱼肉,神情饕足地吃了下去。
周围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也自埋头喝酒吃菜,食厅之内,不一会便恢复了平静。
一顿吃完,苏迈和无用意犹未尽,本想再来一份,不过又不好意思开口,想到这来日方长,想吃鱼,多的是机会,便也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