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和玄螭交谈之后,苏迈便在这地底深洞之中安置了下来。
一晃又是半年有余,这期间苏迈得闲便在这地底四处搜寻,以期找到出洞之所,不过令他失望的事,这地洞虽大,但四壁皆为岩石,并无一处出口。
除了偶有几处深深浅浅的水洼之外,就连一处活水都没有,这也打消了苏迈想顺着水流出山的可能性。
万般无奈之下,连当初来时那个小石洞中的狭窄深洞他都设法钻进去探了一趟,谁知深不过数丈,等待他的依然是那坚硬冰冷的石墙。
及至后来,苏迈似乎终于相信玄螭的话,这洞里确实是一死域,像个地牢一般,全无出路。
唯一的出口,于他而言,也只能望而兴叹。
而那勉强可算同伴的玄螭,似乎上次的交流将其数年的话都说完了一般,以后的日子很少开口,多半时间都在打坐疗伤,偶尔出了石室,也不知去往何处。
毕竟并非同类,对他的事情,苏迈也懒得打听。
玄螭心情好时,偶也会主动和苏迈说上一两句,但同样惜字如金,跟初识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相处时长,苏迈倒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些这地洞的隐秘。
原来当初玄螭说这地洞成了天地初生之际,并非虚言。
这地底神秘雾气名曰混沌之气,乃天地初开,阴阳未分之时得天地造化所孕育而成。
可能因深藏地底之故,竟未受外界灵气所影响,千万年来,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此气无分阴阳,却可化生万物,原本无色无臭,因过于凝实,看去便成白色。
只可惜因其蕴含天地之力,不似外界灵气般可吸收吐纳,寻常人类之躯无法承受,且因其十分罕见,故而未见有修炼之法传承。
普通修士若贸然吸纳,轻则经脉焚毁,形成废人,重则被其反噬,肉身爆裂,灰飞烟灭,纵是**强横如玄螭,也只能凭借苍龙血脉,少量吸化以助疗伤。
当初苏迈不知内情,贪婪吸入,若非玄螭及时喝止,只怕也受害非浅,好在其体内丹田空空如也,此气过体即走,反而未造成过多伤害。
苏迈在又一次漫无目的地巡视完石洞后,按例来到那水池边,其实与其说是水池,更准备地说应该是个石洞。
望着日复一日升腾喷涌的雾气,百无聊奈,因对此气稍有了解,故而也不敢造次,离那雾墙稍远了些。
记得一回闲聊时,玄螭曾说过:“此气成于鸿蒙初开之际,彼时天地初分,阴阳未断,世间皆寂,万物全无,故而置身其中,有苍远荒莽之意,乃有孤寂之感。”
想当时自己初入雾中,便深有此感,不觉感慨造化之神奇。
可惜此气非寻常之物,不知神州之地,千万年传承,可有某位前辈偶遇过,或者留下某种修炼之法也未可知,不过就算有,以他的体质,连普通先天灵气都修炼不了,更何况这混沌之气。
叹了叹,苏迈无奈地摇了摇头,此生无缘,多想无益,眼下只求玄螭赶紧疗伤,好伤愈后带他离去。
过了这么久,陈愚就算还活着,只怕也早已下山去了,而顾旷身有要事,天涯奔走,想找他怕也是大海捞针,茫茫天涯,要寻个去
处,却也非易事。
想到这,苏迈突然记起一事,忙自怀中摸出一物,乃是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的正是当初在铁剑门后山神秘地牢中那个无名老和尚的舍利。
许是大师佛法护持,虽几经磨难,幸得保存完好,那串定光珠也还静静地躺在其中。
望着眼前的一切,苏迈感慨万分,当初大师不惜坐化,以无上悲悯之心助其脱困,唯一所托也不过是若有机缘,将其舍利送回无定寺。
只可惜如今身困地底,无日无夜,他日若得脱身,头等大事便是完成大师之愿,到无定寺走一趟。
想着和尚的深恩大德,苏迈猛又记起一物,当初能从九阴鬼火中脱身,此物亦功不可没。
想到这,苏迈不觉一笑,这神秘之物虽不知来历,甚至那和尚还断言恐非正道之物,劝其远之,但一路走来,却对它助益颇多,玄螭也说此物非同寻常,但却依然看不出其端倪。
后来困在这地洞之中,反正也无甚危险,日常出去找寻出路,携之累赘,便将其随意放置在石室墙角一侧,数月来,也未曾留意,如今想来,颇觉有些歉意。
一念及此,苏迈便站起身来,步入浓雾之中,进得石室。
先前玄螭已独自离开,细算起来,应数日未回,数月以来,从来独去独回,偶尔还会给他带点食物,苏迈倒也习以为常,从不过问。
回到石室之中,当他目光扫向墙角,欲寻那黑剑时,突然发现数月不见,这剑体竟然隐隐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初见之时,剑身表面有青气流动,隐有阴寒之意,尔后在那地牢之下,吸入天阴鬼火,又多了一道道血纹,如今被弃在这石室一角,剑身之上竟隐隐蒙上了一层雾气,一时间竟看不清其原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