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渡,青石城向西三百里。
其北有水,乃龙川分支,名曰青江,设渡口,舟楫往来繁密,常有歇脚行商汇聚,小镇因而闻名。
苏迈沿着青江河畔信步而行,河岸细柳成荫,翠叶亭亭,斜阳洒落,分外轻柔。
时有轻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前方的野草丛中有虫鸣声声,一片悠闲静谧。
一叶孤舟系于渡口古树之上,随风而荡,船头尚放着蓑衣渔具,显然船主人渔猎归来,正休息去了。
苏迈见之,心道这船老大当是回家吃饭了吧。
哎,有家可归,终是好的。
轻吸小腹,望着四野苍茫,没来由地一阵孤独感涌了上来。
虽然从小到大,他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多少还有一宿之地,不曾饿过肚子,谁曾想如今竟沦落到这荒郊古渡,藏头缩脚,甚至连个乞丐都不如。
这繁华世间,大道通天,竟是无处可去!
正在苏迈自顾惆怅之时,前方一片树丛之中突然传来一阵争吵之声,夹杂着年轻少女的叱喝,似乎有人正在为何事争辩不休。
悄然潜了过去,苏迈发现前方乃是一片红树林。
转过之后,却是一处开阔的水泽,水道纵横,青江至此形成一个大转弯,水向西而去,在河畔形成大片滩涂,水网交织,水草生长繁茂。
靠树林的一侧,是一小片细软沙滩,尽头有一小潭,潭水流出将沙滩划为两半。
而在靠近苏迈一侧,有个红衣女子正对面一白衣男子大声呵斥,其身后立着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
只见那女子一袭红衫,眉如远山,面若芙蓉,一双凤目虽含嗔带怒,却掩不住少女特有的娇羞之气。
此刻正一手叉腰,一手指人,大声道:
“你这人好生奇怪,这金丝鬼鲤乃是我们先找到的,你却突然冲出来把鱼吓跑了,现在好了,鱼没了,你得赔我。”
说完,双目圆睁,牙关紧咬,身体还微微发颤,显是愤怒之至。
对面那男子显然亦是一头雾水,一脸无奈地道:
“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为追这鬼鲤,在这流花水泽守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将其引入这水潭之中,正欲捕捉,你们跑出来大喊大叫,还使出个渔网,这鬼鲤要这么容易逮住,还用得着我费尽心力吗,无知!”
说完,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和不屑。
“说谁无知啊,你才无知呢,我们小姐这法宝叫相思缠,什么渔网啊,土包子,没见识,哼!”
红衣女子尚未发话,身旁的小丫头却抢先骂了出来。
“相思缠我没听过,不过女子难缠今天倒是见识了。”
男子哂笑一声,却似不想再过纠缠,竟自朝小潭靠树林一侧行去。
“站住,你弄跑了我的鬼鲤,就想一走了之啊,门都没有!”,红衣女子叫道。
“你欲如何?”
白衣男子转过身,淡然道。
“把鬼鲤赔我。”
“鱼已被你吓跑了,我去哪赔你,再说,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我不管,今天你要不陪我,休想离开这。”
这女子性情甚烈,话未说完,手上便多了一团闪
着白光的物件,作势便欲朝那男子袭去。
男子面容不变,也未加言话,伸手一招,祭出一把近乎透明的短刃,朝那女子冷声道: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我这法宝名为快雪,乃苍雩雪山万载冰精所炼,可意念操控,伤人无形,你要当心了。”
女子面色稍霁,轻啧了声,道:“你这人倒还挺有趣,对敌之前竟将自身法宝告之于人,既然如此,本小姐也不占你便宜,我手中之物乃相思缠,是东海墨蛟之筋所炼制,柔若无物,若被缠中,不死不休”。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道:“东海墨蛟乃传闻之物,世人多不可见,墨蛟之筋更是难觅,姑娘应是息澜城之人吧?”
“算你识相,你眼前这位正是我们息澜城离家二小姐离小小。”
红衣女子尚未回话,身旁的丫头却又抢了出来,脸上满是得色,听起来这离家似乎来头不小。
“东海离家乃这神州界上有名的丹药世家,灵材宝物多不胜数,何苦要和在下抢这小小的金丝鬼鲤呢?”白衣男人苦笑道。
“本来呢,这金丝鬼鲤也不是什么难得之物,不过因其胆小敏感,且善于隐匿之术,极难捕捉,今日既然我们遇上了,便得设法抓回去,做做药引也好。”
“设法抓回去?敢问姑娘可知那鬼鲤藏于何处,如何抓?”
“这个?”
叶小小一时语塞,稍顿片刻,方道:
“我就在这潭边等着,不信它不出来,只要它一露面,我就有办法抓住它。”
“那你就等着吧,告辞!”
男子一拱手,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