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午后,微风夹着丝丝凉意,吹得人触体生寒。
苏迈站在一坐小院之中,望着头顶乌云遮盖的天空发着呆,眼前是一棵老得有些萧疏的刺槐,几片残败的叶子挂在枝头,随风摇动,仿佛下一刻,便要离树而去。
“要下雨了啊!”许久,只听苏迈突然叹了一声。
第三天了,他独自一人呆在这小院之内,周边是数丈高的院墙,一道月门嵌在墙内,透眼看去,外头是一条蜿蜒的回廊,两侧便是假山曲水,一池残荷。
那晚,苏迈正昏昏欲睡,突然有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背对着他,待到他慌忙爬起时,却说了句:“收拾东西,跟我走!”
苏迈尚在犹豫,那人又道:“想要活命的话,就动作快点!”
苏迈闻言,虽有些莫名其妙,但隐隐感觉此人并无恶意,反正自己回来的目的已然达到,呆在这酒馆之内,反倒容易坏事,故而随意收拾了下,便随其出了门。
次日,依照那人吩咐,不时在城中各处,随意地逛了逛,近傍晚时,便被带到这小院之中。
现在想起来,竟还不知那人是何身份,甚至连其相貌也未可知,从那脸上僵直的神情看得出来,似乎他也戴着面具,只不过,比不上苏迈这个如此逼真和自然。
来路上,苏迈虽也多次打听,但皆被其止住,只言说是想要对付这火毒,便不要管那么多,照做就行。
苏迈心想既然此人清楚火毒之事,应不是敌对之人,至少不会是天琅坊或铁剑门的,那如此一来,当非索命之徒,跟着去看看,应该也没坏处,总比呆在酒馆中等死的好,反正最差的结果,都是一样。
如此走走停停,苏迈只觉前方黑沉沉一片,楼宇重重,院落深深。
不远处,还依稀可见炊烟升起,显然来到了一片城中之城,只是在何处,却不得而知。
那人似乎甚为小心,带着苏迈弯弯绕绕,却是过了数条巷道,来到一片高墙之下。
墙下有一道狭窄的小门,站着一个管事模样的老头,见人带到,便迎了过去,那人一言不发,转身便离去了。
苏迈随着那老者,一路行来,不多时,便到了这小院之中。
一晃三日过去,竟是毫无人迹,周边除了那伸向远处的水池,再无他物。
这小院,似乎便孤零零地建在荒园之内,若非这院中留着些干粮水果,苏迈几疑来人是不是存心要饿死他。
“这人到底搞甚名堂,为何将我囚于此处?”
苏迈起初也是一头雾水,第二日不见人影,便偷偷地跑了出去,围着这园子转了半天,却发现竟无出路,那来时的院门,已被人自外头锁上了。
由于担心这火毒发作,苏迈自是小心翼翼,不敢枉自动气,连修炼都荒废了下来,若在平时,那道院门厚不到半尺,随意一剑斩去,也能弄开,此刻,他却只能望而兴叹。
心想着既然那人说可以救自己,多少总会有些动静,不可能将其关在此地,不闻不问,若是火毒攻心,那便死了都没人知道,又何苦绕这么远,带到这来。
想通了这些,苏迈便也释然,眼下反正也心无牵挂,若不能控制这火毒,其实在那都是一样。
此刻在这小院之内,难得清闲,外头的事,他也管不上了,偷得这数日光阴,闲时观云听鸟,戏鱼赏荷,倒也自有乐事。
不过,一晃三日过去,苏迈终是有些无聊,此刻,站在院中,看那天空浓云聚顶,难得地说了句话。
不多时,这雨便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苏迈站在雨中,冰冷的雨水迎而飘来,却让他有些许兴奋,仿佛这数日不变的园中,终于有了几分生气一般。
雨点缥缥缈缈,初时尚不觉有异,风一起,却顿时大了起来,打得人脸上生痛,只觉浑身发寒,苏迈摸了摸脸上那丝滑的面具,转过身,又朝屋内行去。
这一场雨,来得甚急,却去得也快,不到一个时辰,骤雨方歇,雨后初睛,天空乌云散去,竟难得一片澄明。
苏迈再出现时,已然换了一身衣裳,合体的浅蓝色长衫,衬得其身形修长,若非脸色稍有些凝重外,这一时看去,倒也有几分富家公子的模样。
踏着院中灰白条石铺就的小路,穿过月门,随意地来到那回廊之内。
这几日他没事便在这园中游荡,对这一山一石,倒也甚是熟悉。
此刻看去,那假山被雨水一冲,显出一片深灰之色,山洞之中,流水似乎要溢了出来,这一场大雨,下得甚急,园中池水,也随之暴涨。
池面上原本倒斜着的枯荷,随着池水立了起来,一眼望去,似乎还精神了不少,深褐色的荷叶,铺在水面之中,几颗水珠,犹自随着池水不断晃动。
先前池水甚浅,又被这荷叶遮盖,苏迈也未留意这水流向何处,眼下这池水涨了不少,水面看去也清爽了许多,一眼望去,竟发现,这水流便向西侧一假山之下涌去。
苏迈左右无事,便顺着流水向那山下寻去,不多时,便发现,水流绕过一片巨石,流向了不远处的一丛芦苇荡。
先前苏迈只是顺着这回廊游荡,见远处空无一物,也未曾留意,此刻见状,索性也沿着水边石块,小心翼翼地向前摸了过去。
越过那苇丛,水流四散而去,形成一处小小的水泽,苏迈仔细观察了片刻,随后,又缓缓向前方的院墙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