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广西的一个山区,故事的地点和人物姓名都不与真人真事挂钩,故事是借助故事来描写故事人物,所为故事人物,都是与现实人物和地点不一致的,因此,在*这个故事之前,作者做以郑重的说明。
世间血泪爱与恨,真爱带血悲人心。
世上也有男情真,更有悲情烈女人。
人间血泪见情悲,若是真事更心碎。
千古相传有梁祝,今日再看四人泪。
伊子期,从一个士兵,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农民,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变化。
服役四年的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入伍以来,这不是第一次踏上回家的路,这一次的心情和那一次是截然不同的,虽然都带着很多的想法和疑问,但这两次明显的不一样。上一次回来,他那是什么心情,迫切的希望想见到父母和所有相别数年的亲人。可这次,他退役了,这意味着是永远的回来了。回到家里怎样向父母开口见面,这成了他心中一个不是滋味的问题,他的眼睛落泪了,四年的部队生涯,同离队时战友之间相处难舍的情景又涌进了他的心里,一切,一切的一切又要从头开始,走出乡村的心情和回到乡村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可是,他进门的第一个打击,完全令他意外,并且令他泪水不能自控,失声而哭,这就象一个霹雷对准了一个悲伤的人,他完全没想到他的父亲会在他退役前的一个月离开了人世,令他再永远看不到了,他老实巴交的父亲竟连一张照片也没留下,令他感到悲伤和悔恨,而遗憾。
这就是现实,无情的现实,这个意外的伤痛和现实,一下子击垮了他的意志,令他止不住放声痛哭。父亲,多么好的父亲,慈祥的面容,老实的品性,充满慈父之心的父亲,一个典型老实的农民,在他上次探家回来时,他一推开大门,父亲闻听他回来还跑点点高兴地跑出来迎接他,高兴地接下了他手中的行李,而这时,那时的情景又涌到眼前,令他伤心而难忘,父亲那高高的身材,那一副慈善而饱经风霜的脸,就象在他的心里绞他的心。可这次,仅仅是母亲和弟弟迎出来,他见了,问弟弟:“咱爹呢?”
“去世了。”弟弟说。
“啊?”他泪立刻从眼里止不住,“为什么不发电报给我?”
“母亲怕影响你部队工作。”
“啊?”他止不住的放声哭了:“爹——儿子不孝,回来迟了一步,儿子对不住你。”
“咱爹在咽气的时候还不住的叫着你的小名,说能看看你就好了。”弟弟哭着说。
“爹——,我的亲爹,爹是几月去世的?”
“阴历七月。”弟弟说。
“我要到坟上去看看爹,爹埋在那里?”
伊子期说完转身就走。
母亲见了忙问:“你要上那去?”
“上坟,我要去看看爹。”
“天已经黑了,明天再去吧。”母亲那很瘦的脸上表情是那样的凄惨。他忍住声,仍然向外走。
弟弟回家去拿了手电筒,也跟了出来。
来到坟前,一个在山腰刚刚垒起不久的新坟,弟弟说那就是爹的坟。“爹呀,”伊子期泪落如雨,以前一个多么可爱的爹,眨眼间变成坟堆出现在面前,他心如刀绞,一下子跪了下来,匆匆的叩着头,“爹——儿子来了,你原谅儿子吧,儿子在你离去的时候没有回来看你,没有孝敬你,儿子对不住你啊!?”
弟弟也哭了。
从坟上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母亲问起了这是探家?他说是退役了。
母亲脸色十分难看,但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问。
他心里明白,也不能再说什么。
“睡吧。”过了很长时间,母亲才说:“你从部队回来都带了些什么?明天你到你丈人家,带一些好的礼物去,去了一定好好和人家说话,如今你回来了,恐怕你媳妇会不跟你。”
听了母亲这话,伊子期心里似信非信,自从他上次回来探家与梦语订婚以来,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他在回部队时,梦语还跑了二十多里路去车站上送他归队,他归队后,二人一直情信不断,互叙情肠,真是无言不说,无话不谈,虽说有一段时间也有一些误会过,但凭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会同母亲说的这样,母亲也不过是不明真相才这样说罢了,所以他根本也不当回事。
然而,第二天的现实,终于让他从梦中醒过来,梦语听到他退伍后,如同换了一个人,往日的腼腆温柔温顺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了,好似往日的一切都在伪装,现在才是原形毕露的真相。这也是伊子期所要蒙受的第二个打击,这个打击似乎很重,太让他悲痛几乎把他击倒,英雄有泪不轻弹,可他从梦语家回来当天晚上,自己一个人悄悄跑到院子里流了泪,而在回来的路上也不知撒了多少泪。
他舍不得,从内心里舍不得,不舍得和梦语分手,梦语往日的音容笑貌,往日的温柔和温顺,不断的涌现在他的脑海里,梦语在他的心里,是那么美丽,那么可爱,他感到一生中只爱她一个人。他伤心难过,心中疼疼,好似心被挖去一样难受。他并不愿意这样,也不愿意让梦语失望,在退役之前他已想到可能会是这样,可是这一切又让他无可奈何,有心而无力回天。
有人说第一次失恋最痛苦,而打击也最大,而思想也最纯真,而痛苦思念对方也是无可比,而思念的都是优点,而决不是弱点,就是弱点也要当成优点,也会感到可爱,如今的伊子期,心里就对梦语有如此之情。
在百般痛苦和无奈的情况下,伊子期终于在苦思之后下定决心,决定先干出一番事业,让梦语看看,他如今虽然是一个农民,可他没有白当兵,他起码已经开阔了眼界,提高了意识,虽然父亲治病欠了许多债,但他立下雄心,一定要和乡亲们一起,共同致富,人家城市能办工厂,上企业,而他们农村,为啥不能?山村的农民能吃苦,他们过穷日子过的,想致富之心都很迫切,只要他伊子期敢想,敢带领他们去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第三天,和伊子期同龄的小伙子们纷纷来找伊子期玩,双方互谈数年离别之情,了解外面的世界,听到伊子期绘声绘色的讲外面的变化,小伙子们无不欢欣鼓舞,并抱拳叹息,哀叹他们的山村,出了种地,什么也没有,和外面的世界比比,简直没法比。伊子期果断的回答,要改变这种现状,只有办工厂,挺起*,从山里的小圈圈子里跳出去,放眼市场,抓住时机,用不几年。山村也会富起来变成小城市的。
小伙子们听着,如听神话故事,如同听天方夜谭,但他们跃跃的心里,如同吃了定心丸,劲头也实足,一直到离开伊子期家,都似乎陶醉在这还没有变化到自己面前的壮景中,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这种壮景马上会到眼前,就会让他们马上大干一场。
走了小伙子,来了一批中年的,很快的,似乎有推动力一样,把谈话的中心都很快的转移到了外面的世界,和山乡如何变化。谈完之后,他们瞅着伊子期,听着那滔滔话语,似乎感到了欣慰,又感到可想而不可实现,又都喜悦而去。
以后,又来了很多党员,但他们谈话的中心,还是和他们一样,末了都说,今年村支书选举,问伊子期是不是党员。伊子期并不隐瞒,他入伍第二年入了党,如今只是组织关系还没转过来。党员们纷纷劝伊子期尽早把组织关系转回来。
经过一秋的忙碌,一年的庄稼都收到了家里,在农历的九月以后,山村也就都没有了活,农村党员的冬训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而我们的这个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我所讲的这个故事的村里的支书姓于叫于传龙,我在讲这个故事之前首先把他来作一番简介,因为在后面的故事当中,他起了至关重要举足轻重的作用。自从伊子期从部队上回来,这个于传龙巧算妙算总是不走运,他很精明,在村支书的交椅上坐了几十年,就凭着他日积月累一点一点积起来的经验,他也会稳稳度过眼下这一关。
选什么举呀?他心中又总是暗中底气不足的这样埋怨,但如今的选举,可又是上面定下来的规矩和决定,而那些村里的百姓和党员也就盼着这天,期盼巴望着让你不好过关,并且还有的扬言,说什么今年也不能让他过这一关了。甚至有的都把他看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天了。
于传龙对这些尽管都有些耳闻了如指掌,虽然心里恐惧,但他有办法,他必定是人称绰号的假诸葛,听起来这假诸葛的假字似乎不如真的那么充满力量,但你想一想,假必定也有象真的一面,要不怎么又能被人说成假呢?但假又总是不如真,但不管怎么说,不管是真还是假,只要占上个诸葛二字就总不简单,这说明这于传龙也有不简单的一面,即虽不如诸葛亮,但也必定足智多谋,且他眼下又正是五十十一二岁大好谋盛年纪,那中等身子的一个方长脸,令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十足的权威和精明感。
虽然平日里那脸上也会笑,但那不是心里在笑,只要一接触他,谁都能看出来,这笑里有一种不寻常,再要不他在不笑的时候就总板着一张脸,连在开会他讲话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板着,有时上级来组织听会的时候,他在讲话的时候也会绘声绘色,也会恰当的笑,让人感到他在关键上总能把握住火候,让人感到他很有心计,在表现自己上总是恰如其氛的到了极佳,在现在不断的改革日新月异的浪潮中,他也在不断的认识时代,改变自己,始终想把自己放在时代的前面,他心里说他宁肯超过时代,也不能让时代抛弃甩开他,他在不断的观察认识中,他深深的体会到,农村再穷是不行了,穷苦再不能成为光荣成为政治资本了,现在必须富,现在和过去恰恰相反,现在谁富才是好样的,才是英雄,才是大爷,必须要想办法富了,才能立为不败之地。
可他又深刻的认识到,就村里这山村的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他就是把脑筋全用伤了,那也不可能富,富靠什么呢?就靠那一亩三分地?地,全是地,又全是山地,一遇到天旱就完了,就是遇上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也变不成金元宝,值不了几个钱,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会动脑筋带着他们富,再说就是都富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况且还不能,想来想去,最后他终于也想出了一个好法,就是让自己先富,上面不是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你说全村的人让谁先富起来好呢?在他认为当中,不管先让谁富了都不如他先富好,别人先富了他感到都会对他不利,都会对他以后在选举中有威胁,有危害,都不如让他先富好,因为他认为他必定是山村里的小山土地爷吗,只有他先富了,才会起到带头作用带动他们再富起来,这样在他认为当中是最好的万全之策,在他先富了的情况下,再带动村民富,等村民富了他就比他们更富,富上加富,他就会永远站在村民的前列,永远是村里的带头人。
于是,于传龙就借了村里的款子和自己的一点积蓄,再以村名义向农村信用社贷了一部分钱,办起了一个实验养鸡场,他自己任场长总管理,他老婆和女儿于小溪任场员,村民任出谋划策者和顾问,实则他堂堂正正堂而皇之的办起了他自己的家庭养鸡场,场子人不够用再就把他的儿子也算上,这样场子出了鸡之外全是他的家庭成员。
如今在这大选举即将来临之际,于传龙把养鸡场也堂而皇之的当成了获胜的一张王牌,并一再向上面表示,他可以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地发展场子,吸收更多的村民参加,成为鸡场里的员工,让全村以后在规模发展壮大的情况下,都一点一点的投入进去,都成为员工,都脱贫致富。
可是这要等到那年那月呢?就是这个年月等到了,只要稍微一动脑子的人都会知道,就是于传龙实现了这一步,而全村的人不都成了于传龙的员工吗?不是都在为于传龙打工吗?村里人富了,不用说于传龙更富了,于传龙可真够精的,正反对他都有利,这事小算盘打的可真是滴水不漏,用山里人的话说,于传龙精的那个不知,说起话来有板有眼,天衣无缝,而做起事来,而完全又都是天天在为他自己,用他自己的话说,实际和理论总是不能完全一样的吗,所有的东西都有漏掉的一面吗,就要看你善不善于辩证法,只要懂了辩证法,一切就不都好办了吗?实际必定是活的吗,是现实的吗,是现实就一定会有很多困难的,要把理论更好地有效地贯彻到现实中去,必须要先克服更大更多的困难,比如说现在吧,你想着让他们有些人先富,你让他们投资办厂,他们不敢办,就必须你来先带头,办一办给他们看看,他们看到有甜头了,也就跟着办了,这就叫工作方法,这就需要必须扎扎实实的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因此要做到这些,必须要有时间,需要更多的时间,这个时间或许我们都不能下结论会多长,但总有一天要走到这个时间,这个时间也总是会到来的。
这就是于传龙的逻辑,也是他为什么办鸡场的原因,但村里人却都没有敢指望着于传龙的,认为于传龙整天在天方夜谭,于传龙所说的那种时间根本不可能有。
这也不能怪山里人太落后,于传龙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不能让他们相信,他们已经对于传龙没有多大信心。特别村里的那些党员们,尤其那些年轻一些的党员,都巴不得于传龙在这次大选中立刻下来,他们心里都对于传龙不满,于传龙擅自利用村里的钱和名义贷款办鸡场,这就更加激起了党员的不满和愤恨,尽管于传龙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但想把他选下来的党员不在半数一下,可是这数年来,那一个一个多少有点威信的党员在于传龙的有意安排摆弄下,上去下来,副支书,大队长,村长,都干的一蹋糟,都丧尽了威望和威风,让人看看满村的党员又有谁才是当支书的料呢?又有谁敢和于传龙相比呢?让人看看,支书的位子出了他于传龙别人再不是莫数吗?这已经是滴水穿石并非一日之功所造成的局面了。
看到这些,党员们看看那个不行,这个不行,最后还都把眼光重新落到他身上,那种心情是无可奈何的奈何。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偏偏半路上就杀出个程咬金,偏偏这时又从部队上回来个伊子期,并且也是转了正的正式党员,这让于传龙心里不能不忧,不能不害怕,为什么这个伊子期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单在这个时候回来呢?弄不好很有可能就成了他的克星,他心里害怕之际,却又因时间太短太仓促又感到举手无措,如果伊子期能早回来一年,那怕是半年,他都能在不同的程度上削减他的威信,打掉他的威风,让他慢慢的在党员们的心中失去威望,拜倒在他的脚下,这样他自然就高枕无忧了。
再者,如果伊子期能晚一年回来更好,那样他更会稳稳的过了选举这一关,以后就更有时间捅出手来对付伊子期了,可眼下,不能不让他更感到费脑筋,他决不甘心把自己打下来山村的天下拱手送给伊子期,尤其伊子期自回乡以来大刀阔斧的言谈举止,道*一块当支书当官的料,这一切他简直都害怕的不敢正视,为此,他几次找伊子期谈话摸底,表面上对伊子期比较关心和热情,而心里伊子期越大方健谈他就越害怕,尤其是从伊子期嘴里蹦出来的修路办企业,开厂子,开发菜区市场,简直是用巴掌打他的脸,他心里更乱了方寸,伊子期在他的心里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威胁,一个可怕的克星。
伊子期在回来的日子里一直很忙,白天他参加三秋的种收,晚上少不得村里一些人来找他摸谈看他这几年在外面的变化。又进行了一天的秋种,伊子期浑身的酸疼已经在实用中不那么重了。晚饭刚过,忽然大门一响,又来人了。
借着天井里的灯光,他从玻璃窗上看得出进来的是位姑娘,姑娘留着披肩长发,在电灯光的光芒下,头发整齐亮黑,半包着一个长的象苹果一样的脸上,一进院门见到院子里忽然亮起灯光就含出笑容,且笑容里展示出一对很漂亮的小酒窝,把整个人显得都光彩照人而富有神奇感。
“是小溪来了?”伊子期的娘开了屋门当先开口,“快进来坐。”伊子期也一眼认出这是支书于传龙的女儿于小溪。这于小溪可不是一般的人,她不光因为是支书于传龙的女儿不一般,也因为她的长相和为人不一般,因此村里的人都另眼相看她,于小溪是前年高中毕业的,考上大学于传龙重男轻女没让她上,她就回来帮着于传龙办养鸡场,她为人聪明能干,又诚恳,自小又心灵好,和她父亲比起来一个心眼多,一个显得就没心眼,且她为人又大方性格外向开朗,对人热情周到,因此在方圆的几个村庄里都对她极有好感而有所耳闻。于小溪的出名虽然与因为她是于传龙的女儿也有一定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与于传龙的截然不同,她不但长的美,漂亮喜人,开朗活泼这一原因外,更主要的是她心地善良而懂事理,于传龙虽然人人都对他评价不怎么样。看到她的光彩照人的优点,因此人们都对她另眼相看。因此方圆周围的村庄,感到能和于传龙门户对得上的,都纷纷托媒给自己的儿子向于家求婚,尤其在离这向北不远的李家庄的村支书李玉德,托人上门为他二儿子李风影提亲,三番两次不死心,更是迫而又切。但又都被于小溪拒之门外,于小溪也不知为什么,对李风影就是不动心,也可能是李风影长得太俗,或许长得在她心里不美,总之,也没有人知道原因,而于小溪出了不同意外,也不说原因。而这些,于传龙虽也心动比较赞成相劝过于小溪,但他又必定不愧为是一个支书,对这些事并没有勉强,他见女儿决不同意,也就作了罢。
后来他从于小溪的女伙伴那里听说小溪说支书公子不可靠,他又模棱两可的劝过于小溪,但见于小溪不同意后,就也再不勉强了。这样以来,于小溪嫌支书公子不可靠,零零星星的风言风语在山乡中就流传开了,于小溪的名声也就更大了,叫的就更响了,东庄西村,方圆多少里,支书的女儿嫌支书公子不可靠,更成了佳话流传,这不压于给那些支书公子当头泼了一瓢凉水,那些平常人家的小伙子,没有事就议论起于传龙家和他家有个叫于小溪的好女儿,不知谁有这个福分才能攀得上这门好亲。
今天于小溪不请自己临门,一个是因为她是支书的女儿,一个更主要的是她的人品和为人比较个别,人人都对她有好感,因此伊子期对她也格外另眼看重,况且自小又曾是玩伴,因此伊子期对她才十分客气。
坐下后,于小溪和伊子期娘说了一会话,谈话中把话又有意无意的拉到了伊子期的身上。
“子期哥这是几时回来了?”于小溪问。
“回来好些日子了。”伊子期娘说。
“子期哥是不复员了?”
“是。”伊子期说。
“回来更好,农村的天地也同样广阔,外面天高任鸟飞,而我们农村也同样天高任鸟飞,在我们农村又何尝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呢?”
“当和平年代的兵吗,就是有去有回,有朝一日都是要回来的,不过我并不是个什么鸟和什么料,只不过部队让回来又不得不回来罢了。”
于小溪笑了,“子期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当我把你说成鸟,子期哥真是仍然没有变,仍然和过去一样的子期哥,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想不到。”
“更想不到的事以后会更多,这个你以后就会看到,我呢,从一个士兵变成一个老百姓,今天你能上门大驾光临,我就非常感激而感到荣幸了。”
“子期哥说话真有意思。”于小溪说:“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你说的更想不到的后面的事我已经想到了,我知道,这些只有你能做到,而我爸爸是做不到的,你在外面见过了世面,跳出过我们小山村的框框,你知道我们小山村应该怎样和外面结合,怎么赶上时代,怎样变,你说我说的不对吗?”
一番话,说的伊子期用吃惊的眼光看着她,而吃惊之后目光又变成了异样,似乎那目光对她又异常钦佩。至此,伊子期便对她改变了看法,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冲了。二人你问我说,我问你说,不觉就说到了晚上十点多,于小溪怕晚了爸爸光嫌她出来时间太长,这才提出要回家了。伊子期担心她一个女的在十点以后一人出门不安全,就提出和弟弟把她一直送到了她家大门外,见她回家后这才回来。
之后,于小溪再没有来,又过了些日子,伊子期到相好的伙伴家去玩往家走,在街上碰到了齐一明,齐一明抗着一捆柴,一见到伊子期,就问:“子期哥,明天到乡里去参加党员冬训你知道吗?”
“二叔,不知道啊。”伊子期说。
“不会吧?你不是开玩笑吧?“齐一明放下柴问。
“叔,这我怎么能开玩笑呢?”
“你真不知道?”
“真的。”
“会有这种事?”
“真的,我真不知道。”
“那可能还没告诉你,明天八点,在村头集合,村党员全部都来集合,你是真党员吗?”
“我是,这我还能骗你?”
“那我走了,记着,明日八点,在村头集合。”说完,齐一明扛起柴,慢慢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伊子期很早吃了早饭,七点半就到了去乡镇的村口等着了。他是第一个来到了村口,第二个到村口的就是村里雇来的拖拉机和拖拉机手。拖拉机手是本村的伊宏新,他二十九岁,他一见伊子期早等在这里了,就非常高兴,停下车,笑着从车上下来打招呼,向伊子期找话说:“子期叔,你到的可真早,这次村支书选举出了你再没有别人的了。于传龙那东西,也该到头了,他真不是玩艺,我的台湾亲属给我几个钱我买上了拖拉机,要在咱村里向外面送客拉脚,他都不答应,说什么,要拉,就得不要钱,干拉,不能挣咱村里人的钱,嘿,你瞧他这话说的,多有水平,不挣钱我白拉,,再赔上油钱吗?这年月谁能傻成这样?太不切合实际了吗。”
“李彤,你可不能这么讲,我不能说你错了,也不能说你对了,我们要把眼光向外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而我们村里的人能有多少钱让你挣呢?现在我们村仍不富裕,有些人宁愿步行走路,或者骑自行车,也不愿花那一块钱,以后如果咱们村富了,人富了,你呀,就是飞到外面去不回来,村里也要欢迎你回来,方便咱们村里的人,到那时你就是买上大客车,村里的人一定也有钱给你,去坐你的车,而且还要非坐你的车不可。”
“子期叔,你到底不一样,同样的话你嘴里说出来好听,让人能接受,也能跟着想明白,你到底在外面闯荡了,有眼光,有远见,眼下谁不想着富?就等着有个人出来拿主意带头干了,告诉乡亲们怎么干,眼下我看你就是最好的人选,非你莫属。”
“李彤,你可不能这么说,不论谁干,村里的愿望是一致的,都希望他带着我们共同富。”
“是啊是啊,可不是吗?”
慢慢的,别的党员也陆续来齐了,说着,笑着,已近八点,于传龙和村里的那一群班子,前护后拥,众星捧月似的,于传龙昂首挺胸阔步来到了村口。
到近前,于传龙一见伊子期,立刻就稳住了脚步,立在村班子的前头,目光慢慢地把众党员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再把目光着重的集中到伊子期的身上,从上到下,表情好似象在很奇怪而又很意外的欣赏一件珍品,欣赏完,就问:“伊子期,你也是党员?”
伊子期被问的愣了,脸猛地变得红了,但立刻又似从内心里出来的自然的微笑,反问:“大叔,你说呢?那个地方我做的不够啊?你尽管指教。”
于传龙两根浓黑的眉毛在两个象尖辣椒一样的眼的上方猛然向上一挑,脸色立刻阴沉的拉下来,让人看了可怖,厉声说:“今年党员冬训你不能参加。”
“为什么?”伊子期又一怔,问。
“你问问你自己,组织介绍信呢?”于传龙追问。
“我不是给你了吗?”伊子期说。
“给我啦?”于传龙转头问副支书:“你看到过?”
副支书连忙说:“没有。”
“那他给你啦?”于传龙又问。
“更没有。“副支书说。
“哼。”于传龙从牙缝里发出来的音异常轻蔑,“伊子期,我告诉你,什么也可以有假冒,而唯有党员,党的组织是纯洁的,是严肃是认真是决不可以假冒的。”
伊子期一听着急起来:“我,我不是半月前就给你了吗?”说着,伊子期又十分气愤。
“你放赖也无用,在党组织面前没有半点作用,党员冬训不许党外人士参加,你回去吧。”于传龙冷冷地说,他见伊子期没有走,那脸变得已经愤怒,又说:“即是你真的是党员,等组织关系转过来后,才能参加。”
伊子期明白了,这是于传龙的阴谋,如今和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反正自己在交组织介绍信给他时,没有别人看见,但他没想到于传龙会这样卑鄙无耻*,竟用这样*的手段,在这关键的时候,向他来这么一手杀手锏,今年冬训是选举的关键,如果不能参加冬训,就没有参加选举支书和被选举的资格,支书被选后一任就是三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回乡大干一场的理想落空,就要成为泡影,这意味着他们的山村要永远和过去一样穷下去,象于传龙这种人,你以后落在他手里,他是永远也不会让你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比他强,比他有能力有作为,他决不会让你去实现你的理想,他会把你变得不如一个平常的人,你怎么做怎么错,因为你是党员,只有这样你在他面前才没有竞争力了,他才能放心。山乡啊!故乡啊!我的家乡啊,我的乡亲们呐,为什么要回乡干一番事业会这样困难,这第一关就挡住了你,就把你挡在了门外,难道我们的穷日子还没穷够吗?伊子期又气又恼,眼里都含上了泪花,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心里发凉,鼻子似抽风一样向外冒冷汗,他没回来就失去了父亲,回乡后女友梦语又嫌他回来与他告吹,如今自己的理想又要毁在于传龙的手里,一种绝望的念头在他的心里油然上升,在敲打着他受伤的心,他瞅着于传龙,绝望而发怒的目光狠狠地向他喷射着。
“你可以再回去找一找,是不是丢了?或许放在那里忘了,如果实在找不到,等我到乡党委去查一查,以后再给你补过来。”于传龙似乎下意识地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又在明显的欺人。
“你,你好狠毒。”伊子期冲上来一把拧住于传龙的衣领,此时在他脑海里,反正选举没指望了,在家乡大干不成了,大不了再离开家乡到外面去打工。想到这里他还怕什么?见于传龙那狰狞可怖傲慢的象蚯蚓色一样的面孔,他一咬牙,两拳揍下去,正打到于传龙的脸上。
于传龙被打的鼻青脸肿眼冒金星,众人齐向前劝拉,于传龙被人拉开,用手无意识的摸着被打的脸,怒斥:“你还是个党员吗?随便打人,就这一样就不够资格。”
“随你的便,对你这种人打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