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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一路不停,回到府门口,将马车交给小厮,食盒往厨房一送,自个儿跟麦嬷嬷跟前报到去了。
跟院里小丫头打听,知晓麦嬷嬷正在正厅,沉香脚下一转,朝着正屋走,一边儿心里琢磨着,得把那个死活非要跟她回来的女人的事儿给嬷嬷回一声。
嬷嬷说过了,他们府在这边城就跟个金元宝似得,让人眼馋的不行,时不时的有些个孬心眼的就像消尖了脑袋往里头钻,不闹出点事儿不会罢休。
但凡有些个苗头的,都得赶紧报给嬷嬷知道,好叫嬷嬷给掐灭在萌芽里,省的小事噗噗的拖成大事,徒生事端就不好了。
今儿,那个姓黄叫扇娘的红衣女子,一眼就是个不省心的,还对他们爷有不轨企图,还是趁早告知嬷嬷一声才好。
兀自点了点头,沉香脚下步子加快了些,走到正厅外头,刚想掀帘子进去,屋里徒然一声高亢尖叫带着颤音,一回三转的,叫她正准备摸着帘子的手指跟着一哆嗦,一下子停住了。
只听屋子里一道略带沧桑的女子声音沙哑的传来,
“……家里多亏了国公爷,当初给了家里一笔银子,买田置地,盖了青砖大瓦房,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家里原也打算接她们母女回去,家里什么都有,吃穿不愁的,有人关照着,日子总是不愁的。可她当初百般不愿的,嘴里说的好听,说是不亲呀看着我儿丧事办妥心中不安,我想着她也算是一片痴心,便由着她了。却是不想,她只是拿话哄我呢,拿着我那短命的儿子作筏子,实则心生妄念,看上了您府里富贵锦绣一片,死赖着不走……唉!不怕您笑话,没有府上贵人,就没有我们家如今的安宁日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她,她是个不安份的,看不上咱们家里平常日子,只厚颜无耻踩着我儿颜面,赖在您府上,不要脸皮不说,她那个心思不正的,我那小孙女儿,也让她给养歪了去……您看看,您看看,那么一点儿孩子,眼里什么也瞧不见,满眼只能看见什么金啊银啊的,这不是坏了吗?……我好好的孙女儿哟!唉,可是让她祸害了!”
沉香捏着帘子的手紧了紧,紧接着一掀帘子,身子一动,进到屋里去了。
跨过门槛儿,抬眼一看,只见屋中麦嬷嬷笑的慈眉善目,和和气气的模样儿,对面坐着一个深衣老妇,正低头抹泪,那老妇下首位置,先前冲着她张牙舞爪的胡家母女正抱在一起,俱都低着脑袋,浑身颤颤,泪流满面,瞧着哀伤模样儿,委屈极了,只不过屋中无人理会就是了。
麦嬷嬷听到门口动静,抬眼一看,立时弯了眉眼,柔和说道:
“沉香回来了,一路累了吧!赶紧过来歇歇!”说着招手招呼沉香,待沉香走进,一把拉着沉香坐下,将茶杯试了试温度,递到沉香手中,这才转过头,迎着老妇疑问探寻的眼神儿,眼中微微一闪,面上却是温和的说道:
“这是我家爷身边儿的大丫头,人都叫一声沉香姑娘,别看她年纪小,却是个再稳妥不过的,连爷都夸赞呢!”
沉香木着一张小脸儿,随着麦嬷嬷的眼色,朝着那老妇人点头,问了声好。
老妇最是识趣儿的人,现下如何还不明白,眼珠子一转,好话不要银子似的一窝蜂的来,
“哎呀,老妇人说呢,瞧着跟仙女儿似的,我原以为是府里的姑娘,不敢唐突,如今听您这么一说,倒也难怪,沉香姑娘这份儿气度,只说是大家闺秀也是有的,老妇人眼拙,到底是府里的人儿,钟灵俊秀,不外如是。”
沉香面色不动,只嘴角忍不住一抽,心说,这老妇人说话文绉绉的,看不出来,还是个文化人儿呢!
麦嬷嬷喜欢沉香,巴不得旁人都来夸一夸,此时听老妇人这么一说,心情更是好了许多,眼中多了些许暖色,倒也不那么不耐烦。跟这老妇人又是寒暄几句,麦嬷嬷叫人搬来几个箱笼,笑盈盈的对老妇人笑道:
“……老夫人一家团聚,这是喜事,我家爷曾交待过,您家里若是有什么难事,不要客气,能帮衬一把是一把,胡将军是个好人,您一家合该有好报的。如今胡夫人和姑娘就要家去,好歹住了几年的缘分,这些……”
指着箱笼,麦嬷嬷笑的和气极了,道:
“算是我们家爷一点儿心意,您千万不要推辞。哦,对了,听说您家里有位小公子正读书,爷也惦记这事儿呢,爷吩咐了,小公子即是有心功名,往后必是要往京里去,到时只管拿着拜帖往国公府门上去,旁的且不说,寻个名师指导小公子一二倒是可行。”
老妇听得眼睛猛然一亮,面上笑的泛起一层红光来,嘴巴咧的老开,身上只哆嗦,嘴里巴巴道:
“您瞧瞧,您瞧瞧,这可叫我说什么好,国公府真真是个好人,是我们家的贵人咧!多谢国公爷恩典,多谢国公爷恩典――老妇人必感念在心,日日烧香拜佛,只盼着国公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好人有好报啊!”
麦嬷嬷笑眯眯的瞧着老妇人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儿,满脸笑呵呵的,客气温和的留老妇人用了顿饭,然后客客气气的,温温和和的把老妇人并胡夫人母女送上马车,喜气洋洋的望着马车消失在街口,胡夫人那张期盼忐忑外加委屈不舍得脸蛋儿再看不见,心中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沉香一直被麦嬷嬷牵着手,眼瞧着嬷嬷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一脸“终于送走了,可是要了命啦!”的表情,小嘴巴抿了抿,到底还是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