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不仅令人兴奋、刺激,亦提供放松、镇静。
唐子清花了三杯酒的时间,才消化完这个故事与这个故事带来的情绪,回到正常思维。
“那严武之死与杜甫又有什么关系?”
激情过去,薛涛也恢复了些许慵懒,摇了摇酒杯:“有关严武的内容,其实是张延赏上任后由另一个推官加上去的,它其实只有一句话。”
一句十分简短,却包含了极重要的信息的话。
永泰元年四月三十晚,严武遇刺于杜甫草堂,翌日,亡于府。
严武竟然不是暴病而亡,而是在杜甫草堂被刺杀!
唐子清觉得自己才到成都两天,却已经知道得太多了,她从未想过忧国忧民的大诗人杜甫竟会与诡死、刺杀这种事情有关,而名垂千古的杜甫草堂与浣花溪亦不像后人看起来那般充满诗意。
也许杜甫草堂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奇异的蓝花,奇怪的僧人,神奇的木匣,都是在那里出现。
它们之间,还好像有一种奇怪的联系。
唐子清有一种更深的直觉,这些东西恐怕都不会与自己全无关系。
她垂下头,慢慢替薛涛斟酒,“校书将这些绝密档案上记录的事情告诉我,当真觉得合适吗?”
薛涛对她毫不隐瞒,但她的来历却无法向薛涛解释。
“子清现在手上拿着的出入节度使府的鱼符,是由我担保,就如张芬用颈上人头担保他的朋友高勉。”薛涛依然是平静而真挚的,“我这么说,子清明白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她选择了信任唐子清,就不会在小事上多作纠结。
许是酒喝得多,一向冷静自持的唐子清也觉得眼中湿热,端起酒杯:“子清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这一杯就算我向校书赔罪吧!”
谁说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朋友?
穿到大唐后遇上薛涛,是她最大的幸运。
唐子清拿出怀中丝帕包着的黑色木匣,递到薛涛面前:“这是翼国夫人房间中的木匣,我拿着这个木匣,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那匣中的影像,说是梦亦未尝不可,而在薛涛听来就更像是梦。
“那幅画像我也见过几次,为何却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梦?看来这木匣确实有特别之处。”薛涛接过木匣,意外地“啊”了一声,“怎么这么重!”
“确实比一般木材要重许多,校书之前没有见过这种木匣?”
“没有。”薛涛翻来覆去地看了片刻,目光落在匣盖内的刻字上,却又肯定道,“但我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唐子清意外地惊喜:“哦!”
薛涛用指尖仔细地摩挲那个刻字:“这个‘雷’字,是蜀中斫琴世家雷氏的独有标志。连帅有一架叫九霄环佩的古琴,就刻着一个与这一模一样的‘雷’字。”
“我能找到制作这个木匣的人吗?”唐子清突然福至心灵,“我拿着这个木匣,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它可以让我回忆起从前的一些东西。”
这种感觉虽然并不强烈,而且稍逊即逝,但确实有过。
如果暂时去不了剑阁,这木匣也不失为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
“雷氏琴坊在城东大慈寺附近,他们不会随便招待不熟悉的人,但我会为你想办法的。”薛涛将木匣轻轻放下,“子清,我已经对连帅说明了你的情况,或许他有空些就会再找你。”
唐子清道:“我拿着你担保的鱼符,万一我不小心做了些什么事情连累你,那又怎么办?”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最好不要和韦皋走得太近,免得招来韦夫人那边更大的麻烦。
万一有什么事,她又怎么可能抛下薛涛一走了之?
薛涛却全然不清楚她的担忧:“你不是有一个考核吗?若你能通过,连帅又信任你,说不定就会将他自己的印信授予你,就像张巡官那样,这样你行事便有更大的空间了。”撑起粉颊,又露出那种让唐子清觉得捉摸不透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连帅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他对女人一向很有风度。”
唐子清叹了一口气,可惜她的夫人却不是那样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