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灵芝下药,俺爹的病也没见好转,半年后,他老人家就驾鹤西游了;疤癞头没白救俺的命,也没白送给俺们苹果吃,三年后,他就成了俺爹,后爹。
俺站在了楼顶上,这是一栋六层住宅楼,是俺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俺就站在楼顶的边沿上往下看,地面上停着三辆俺比较熟悉的轿车,只是没有俺家那辆黑色的奔驰;俺认得那些轿车,那辆红色的桑塔纳是六楼云儿家的,黑色的别克是一楼大芳家的,银色的电动轿车是三楼大炮家的,这个点儿,大家伙都出去工作了,他们都忙!那些轿车在俺的视线里都变得很小,很像是十年前俺趴在土崖顶上看到的俺家田地里的那块大石头,都幽幽地闪着光亮。怪了,今天俺往下看,竟然一点儿也没感到害怕,俺不是有“恐高症”吗?难道十年前的感觉是假的?
今天,俺特地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毛呢风衣,俺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也舍得花钱买,这件红风衣就是他前年从北京的大商场里花了一万四千多买回来的,那时候他还舍得给俺花钱,花多少钱都不心疼。其实像这样的衣服俺的衣橱里还有不少,都是他给俺买的,那三条红裙子,那两套红西装,那八双红鞋子,哪一件也是万元以上。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红色,自从十年前在土崖上剌坏了俺那件红棉袄以后,俺就暗暗发誓,俺要努力奋斗,赚钱,赚很多的钱,买一大堆红色的衣服,如今,俺这个心愿算是实现了,实现了又怎么着?俺没觉得多么兴奋,因为,这种物质心愿的实现,换走的是俺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无比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