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怜心吸了吸鼻子,小跑着冲了出去。
沉香急忙追上前去。
风声掠过屋外梨枝,发出细细的落叶声响。
屋内终于静了下去,未晚躺在床蹋上,拉过蚕丝被,遮住身子,盖住脸儿,身子如抖筛一般,不由地啕啕大哭了起来。
再艰难的困局,终能找到出路。可是她宁可孤注一掷。
孩子没有了,身为母亲的她亲手扼杀了他的性命。
他们彼此的人生,终究是因为这个孩子而落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屋外雪花飘飘,秦烨凤眸轻垂,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王爷,王爷你等等我。”谭蝶儿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秦烨猛地伸手一把推开沉欢阁的大门,屋中冥纸纷飞,入目四口红木棺材,那般触目惊心。
秦烨脊背僵硬,默然不语,风儿轻带着白袍飞扬,那从不曾与外人言说的软弱就这样随着耳旁的风声渐次而起……
“王爷,妾身知道你还在为了痛失小王爷而难过。妾身想兴许只是老天和我们大家开了个玩笑,这个孩子和王爷无缘罢,但总有一天,王爷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请王爷切莫过于伤心……”谭蝶儿苦口婆心劝着,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低垂着明眸,掩去眸中的几许笑意。
秦烨依旧默不作声站着,也不知听没有听见她的话。
“王爷,妾身知道,你在心中未晚姐姐是与众不同的,妾身不敢奢求你,对我像对未晚姐姐那般,妾身只求你偶尔也看看我,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儿啊!”
“只要王爷转身,就会看到妾身一直在这里,在这里等着王爷。”谭蝶儿蓦然跪在他身后,匍匐着身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秦烨雅唇角一扯,保持缄默!
谭蝶儿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秦烨转身的刹那间,就看到那一抹身影,谦卑而温驯的身影。
遥想在大景国皇宫,与姜未晚的再次相遇,彼时雪花纷飞,那个人儿倔强又霸气的小模样不由浮现在脑海中。
那日里,他心中已认定,这就是我秦烨的妻,以后要携手共度余生的人儿。
只是可惜,她终是不信任他!
她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她对此并不否认。
他应该杀了她,为他们的孩子报仇的。
可他终还是放了手,也许他更应该怪自己,怪自己这个父亲没有及早地发现未晚的异样,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你起来吧。今后摄政王府后院就由你来掌管,本王会交待肖嬷嬷配合你。”秦烨上前一步,终是将谭蝶儿扶了起来。
他赋予了她当家之权,或许是他累了,疲倦了,摄政王府的后院对他而言,已不再值得他上心。
谭蝶儿一听眉开眼笑,妖艳的眸子闪着兴奋,“王爷,你说得是真的么,你要让我当秦王府的管家人?”
“嗯。本王希望你不会辜负我。”头完,便轻拍了拍手,嚷道:“烟翠,把人参拿过来。”
门外,一个清秀的少女,捧着红木锦盒缓缓地、走进去,毕恭毕敬地在谭蝶儿面前立下。
谭蝶儿从席榻上起身,接过锦盒,轻轻一摆手,烟翠便退到一旁。
谭蝶儿打开锦盒,一支上好的千年人参定定躺在锦盒中。谭蝶儿把她呈于姜未晚面前,谦恭地行了个礼,“妹妹我这身子骨贱,天生是丫头命,那配享有这珍稀之物,请姐姐笑纳。”
怜心听着蒙,即上前一步,抽出袖中双手,从谭蝶儿手中接过锦盒:“奴婢代王妃收下好了。”
谭蝶儿打量了怜心一番,便把锦盒递上。谭蝶儿此举,让姜未晚心里颇为不舒服,正想推却,不料怜心却先一步代其收下,只好作罢,出言劝解道:“妹妹,哪儿的话,我们共侍一夫,岂有贵贱之分。”
怜心接下了锦盒,规矩地站在一旁。
谭蝶儿则垂下眼帘,安静地伫立于室中,也不说话。
姜未晚出言相邀,“妹妹的心意,姐姐谢过了!”
谭蝶儿低垂着眼帘,掩去了眸中的计算光芒,待抬眸时,眸中一片的清澈。她望着姜未晚,浅浅一笑,“那妹妹带怜心回西厢阁,不扰姐姐清静了。”
谭蝶儿刚转身,门外就有丫环急急忙忙跑来,人未到声闻其声:“王妃,王爷有请!”
“主子,王爷请你过去啊!”西厢阁的丫环却是意外地在谭蝶儿面前站立,气喘呼呼道:“王妃,王爷在西厢阁等了你许久,正在大发脾气呢!”
“适才分开没几个时辰,就大发雷霆,这王爷的脾气还真是一刻也离不开我。”谭蝶儿轻叹了口气,貌似是在责怪秦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却大如洪钟。
丫环接着笑道,“瞧你说的,这可是万千女人羡慕不来的福份。”
姜未晚淡笑着,默默地看着这出为自己而精心表演的戏码。
怜心和沉香对视一眼,却是火冒三丈,额上青筋冒起,双拳已握得咯咯作响。
谭蝶儿好像记起什么似的,怒叱那丫环道:“死丫头,在这里胡说什么,什么可以在王妃面前如此造次。”
那丫环神色一慌,急忙跪地,磕头道:“王妃饶命,王妃恕罪!”
“没长记性,我让你向罪王妃陪罪,你向我磕头作什么!”谭蝶儿接着责备起来。
“王妃,恕罪!”那丫头倒也麻利,急忙移腿转身,朝着姜未晚重重磕起响头来。
明明是在看戏,却不由得被卷入其中。姜未晚无奈笑道:“你先起来,不必如此行礼。”
那丫环仍是执拗地磕着响头。姜未晚只好说道:“我恕你无罪便是,起来吧。”
那丫环看了眼谭蝶儿,似乎在等着她的发话。谭蝶儿狠狠瞪着那丫环一眼,冷声道:“王妃,让你起来,还不快起来,丢人现眼。”
“奴婢知错了,王妃教训奴婢一定谨记于心。”那丫头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
谭蝶儿却突然哑声大哭了起来,“姐姐见笑了!妹妹管教下人不力,惭愧,惭愧啊!”
姜未晚一愣,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出闹剧,心里寻思着,这女人果真与众不同,不仅容貌出众,看来心思也不少。
不明白,谭蝶儿这唱得是那出戏,沉香觉得这女人,让人恶心的很,也慌得很。目瞪口呆地看了良久,见主子不动声色,便开口状似好心提醒,“侧王妃,王爷不是急着找你吗?”
沉香的逐客令,谭蝶儿岂有听不出之理,她自觉得脸面无光,也不好发作,便轻轻拭泪,故作着急扬声道:“是啊,这回教训了这不懂规矩的丫环,竟忘了王爷在等着。”
谭蝶儿上前一步,朝着姜未晚福身行礼,“姐姐,妹妹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姜未晚微笑颔首。
“怜心,随我走吧。”谭蝶儿扬起锦帕,扶着丫环的手,扭摆着妖娆身姿,率先昂头离去。
怜心看了未晚一眼,只发无奈地跟着离去。
待她们一离开东厢阁,沉香便叫嚷了起来,“狐媚子,嚣张、俗气!”
姜未晚敛眉,轻轻责备道:“沉香,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姜未晚轻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喜欢看着人家的作假娇情之姿,同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为了权势、为了男人的荣宠?
她与谭蝶儿比,她们之间有又什么可比的?
秦烨刚在书房中和烈炙议事完,他径直地离开了书房,他从容地走在长廊上,稳健的步伐更加彰显得他的一贯自信、优雅。
秦烨刚走了一半的长廊,迎面就撞上一个清瘦的身影。
她小巧的鼻子险些给撞扁了,他的胸膛很结实,简直是撞上一堵墙。
“唉呀……”她的秀眉微皱,疼痛上涌,不由自主地申银出来。
黑眸不期然对上秦烨清冽如雪的星眸时,那丫头以手捂嘴,惊呀地说不出话来。
良久后,才手忙脚乱地跪地行礼,赔礼道歉道:“对不起,王爷,对不起!”
见眼前的丫头,双目噙泪,额上皮破血流,破皮的伤口处还混杂着尘土,看来是犯错受罚,磕头所至的。王府内,下人也算规矩,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没有重惩过下人,不知这个丫头所犯何错?
秦烨微微启唇,刚想问她犯了何事,受何人所惩,便听到前方夹杂着哭腔的急促叫唤声传来。
“小菊等等,你给我站住!”谭蝶儿大气不接上去地赶上来。
“然妃?!”秦烨探究的眸光在谭蝶儿身上落下,不知不觉中有了几许柔和。
谭蝶儿慌乱地拭了把泪,微微一欠身,“妾身,见过王爷!”
秦烨的黑眸中微微闪而过几许心疼之色,“蝶儿,为何哭泣?”
谭蝶儿红着眼睛,“没事,没事!”
秦烨温言宽慰,“莫不是这丫头,那么地方做得不周全?”
谭蝶儿轻蹙着秀眉,心事重重地道:“没有的事儿,小菊很乖巧。”
“那你为何哭泣?”秦烨伸手轻拭去谭蝶儿脸上的两行泪迹。
谭蝶儿扬着手中粉色的锦帕,带着深深的哭音道:“王爷莫问。妾身没事。”
她楚楚可怜,盈盈欲泣的模样,不由让他想起了宁倾城,想起宁倾城的嘱托,秦烨不由地皱眉,一把抓住她的柔荑,“告诉本王发生了怎么事?”
“没事!”谭蝶儿坚持不说。
秦烨放开谭蝶儿,急了起来,黑眸投到跪在地上的小菊身上,“小菊,本王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王妃,她……”小菊抬头看了看谭蝶儿,欲言又止。
秦烨眸色锐利,直视着小菊,“本王让你说,你就实话道来,是不是要本王严惩你?”
小菊身形徒颤,“王爷饶命,小菊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是那姜王妃……”
“小菊!”谭蝶儿扬声高喝。
小菊惊恐不已,仰头望着眼前这两个都不能得罪的主子。
“说!”
小菊口气极为哀怜地说道:“然王妃说,这些日子来一直忙碌,未曾去过东厢阁向王妃请安,一直心怀愧疚。今儿一早,谭王妃便带上皇上赏赐的契国千年人参,让奴婢和烟翠跟随着去向罪王妃赔礼。原本还好好的,不料想,罪王妃收下了人参后,突然责备起谭王妃,她说……说……”小菊吞吞吐吐地,看了秦烨极为不耐的脸色后,便接着道:“她说谭王妃,不过是个侧妃,也有脸到她面前炫耀、显摆,称姐道妹的……”
秦烨一贯平静无澜的神色,越发变得难看,渐渐地阴霾有如从棺木中刚走出来的僵尸。
小菊惊悚的看着秦烨,虽然是知道王爷生气的对象不自己,可是还是被他身上的怒意所震慑,顿了口气,接着硬咽道:“然后她就罚侧王妃下跪,给她磕头敬茶行礼。奴婢见侧王妃长跪于地,心生不忍,抱怨了句,便被王妃责罚,代谭王妃磕头行礼。奴婢整整磕了一个时辰的头,姜王妃才作罢。姜王妃让侧王妃,每日一早都要去东厢阁敬茶,磕头行礼,还说要像奴婢这般用心磕,把身上的卑贱气味给磕走。”
秦烨俊容寒沉,两手紧紧地握成拳,指关节“咔咔”直响,只道:“从今往后,蝶儿都不必去东厢阁了,就让东厢阁划为王府禁地。”
小菊从地上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水眸飘过谭蝶儿身上,给她一个顺利完成任务的眼神。
谭蝶儿回报于一个赞许的微笑。眼光交会中的,她给予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承诺,一场龌鹾的无声交易就这样成立了。
“爷,轿子已经在外等着,该进宫了。”北冥追秦烨,催道。
秦烨踱步回了“静心阁”,面上一派的平静,心里却暗暗思量着谭蝶儿的话。
“静心阁”是他个人的寝居,这里布置的素雅整洁,一张太师椅,一张宽大舒适的雕花大床,几张山水墨画,几盆花儿,就是这儿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每天经过专人的打理,一尘不染。这是他心浮气躁时呆得地方,也是他放置朝服的地方。
“王爷,要进宫面圣,让妾身为你更换朝服吧。”谭蝶儿从侍婢手上接过朝服,满脸堆笑地站在秦烨面前。很早就想到这里看看,可惜一直被下人所扰,说这里是王爷的私人寝居,不得外人入住的。为此她还和下人吵了一番。有眼无珠的丫头,她是外人吗?
心里一直寻思着,莫不是这“静心阁”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或是藏了什么美人。今日一见空荡荡地,比起西厢阁华丽的布置起来,寒碜了许多。要是平日里让自己住,自己还未必乐意,不过那张宽大华贵的雕龙木床,倒是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床上的布置清丽素雅,和六柱上的飞龙雕刻相得益彰,清雅之中又不失华贵。
据说,这是他的私人寝居,从没有女人入住过。这张龙床也上只留有他的檀香味。盯着那张龙床,谭蝶儿亮丽的目光上浮起了一抹贪婪,终有一天,自己要躺在这张龙床上。一定要!
“蝶儿,还是让下人来吧。”秦烨顺着谭蝶儿的目光方向望去,看到了雕龙木床,这是皇上御赐的龙床,皇上的龙床六柱飞檐,共有一百零八条青龙,并配以众多云纹。而他的这张龙床,有九十六条蟒龙。这是皇弟感念自己这些年出生入死,浴血战场,平定四海之乱的功绩,而特地御赐的。构造上比照皇宫内的龙床设计,唯一不同的是,只是以各雕龙之处分别减少一条龙,以显君臣有别。
“蝶儿,让下人来吧。”秦烨看着走神的谭蝶儿,已洞察了她心中所想,作状不知,出言提醒。
谭蝶儿报赧一笑,“让妾身来吧。”
秦烨张开双臂,任谭蝶儿为自己更衣,戴上一八道怎么啊,本王妃是在想天冷了,该添床锦被。”等了会儿,又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了,对你一个下人说,你也不懂,我对你说这个干嘛。”
小菊吓了一大跳,见谭蝶儿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就把不安搁下,接着浅笑道:“小菊恭喜王妃,恭喜王府唯一的正王妃。”
“又胡说了,这话岂能随便乱说。”谭蝶儿低喝了声,白了小菊一眼,却掩不住一脸的霉狻
她扶着床角站了起来,回首望着御赐龙床,笑了笑,这张龙床,马上会属于自己。呵呵。
回到铜镜前坐下,浅浅盈笑道:“小菊,你看我这妆美吗?”
小菊谄媚笑道:“美,美得让我们王爷心花怒放的。”
“你这丫头,问你个话儿,就说得一点都不婉转,你啊,天生就是这伺候人的丫头命。”谭蝶儿对着铜镜中的影像瞧了又瞧,“不过啊,你这人倒是机灵,我要好好打赏你。”
小菊喜滋滋地行了个礼,笑道:“伺候王妃是奴婢之责,奴婢不敢居功。”
谭蝶儿伸出纤纤玉手递到小菊面前,“我这镯子,你看怎么样?”
小菊笑道:“很名贵啊,也只有王妃这般雍容华贵之人,才配得上。”
谭蝶儿哈哈大笑,她从手腕上取下镯子,随手递给小菊,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赏你吧。”
小菊半信半疑地看了谭蝶儿,不敢伸手。
“你啊,也别给我假惺惺的,本王妃打赏你了,你就收下,你这般忠心,我是不会忘记的。”
小菊急忙跪下,磕头谢恩,“谢谢王妃赏赐,王妃对奴婢的好,奴婢没齿难忘,定当歇尽所能为王妃效力。”
“这额头上还疼吗?”伸手抚上小菊的额头,谭蝶儿轻轻问道。
小菊浅笑,“不疼了,谢谢王妃记挂。”
想想也是,才磕破了些皮肉,就赏赐她一个上好的翠玉镯子,够她吃个大半辈子,还有什么买麦比这个很划算的。呵,自己待人也真是宽厚。
谭蝶儿轻叹了口气,“别怪本王妃心狠啊,如果你不惨一点儿,不把额头磕破,这王爷怎么能轻易相信。”
“奴婢明白。”
谭蝶儿宛尔一笑,“你明白就好,真是个机灵的丫头,我没白疼你!”
扶着桌角站了起来,对着铜镜再看了看,这王爷也真是的想亲人家就亲呗,说什么胭脂快掉了!还以为王爷嫌弃自己呢?呵呵!
“胭脂……额上的胭脂粉?”谭蝶儿喃喃自语着,脸色煞白,扶着桌沿的手抖了抖,“额上的胭脂粉,难道……难道王爷,他……”
“王妃,你怎么了?”小菊轻声急唤,她的脸色很难看啊!刚才还好好的,发生怎么事了?
他知道了,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额上的胭脂泄露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