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G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沉沉地道:“我要给圣道献上定西域之策,听说噶尔丹策零奔逃,如果圣道要西域长治久安,对罗刹和西域之西也要以攻为守,就该放噶尔丹策零出西域,一面拒他请降,一面容他收聚部族,牵动诸汗国局势。由他担起翻搅诸汗国大势的重任……”
李卫眨了一阵眼睛,半响才激动地道:“好哇!主子深谋远虑,要南蛮深陷西域泥潭,动弹不得!穷兵黩武之下,崩了他的国势,真真让奴才五体投地!”
胤G看了看李卫,欲言又止,还微微打了个寒噤。
天山之南,叶尔羌城,本该是黄昏时分,天色却像是已近深夜。城门官阿卜都哈里克打了个寒噤,眺望黢黑如浓墨的天幕,心道怕是要下大雨了。
在这里,春雨可真是贵如油,但阿卜都哈里克却没一点喜意。从和阗到叶尔羌,再到喀什噶尔,这一条线族群混杂,由黑山白山派回部以及叶尔羌汗所领的察合台汗国后裔等部分掌大权,共同接受准噶尔人的管治,属于准噶尔汗国的一部分。如今准噶尔汗国前途未卜,叶尔羌的命运也不知归处。
上月准噶尔倾整个汗国之力,汇聚七万大军开向汉人的轮台城,其中就有征调自喀什噶尔和叶尔羌诸部的三千人马。到今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七日,战况还没传回来。
一些自伊犁方向来的商贩说准噶尔已经大败,可叶尔羌汗的部队还没见一人一马回来,这些商贩显然是被汉人收买来传播谣言的,掌管叶尔羌城的黑山派和卓加罕果断处死了这些商贩,震慑城中人心,阿卜都哈里克所守的东门外面,就高高挂着这些商人的尸体。
跟和卓加罕一样,阿卜都哈里克此时已满心恐惧,主战场虽在天山以北,可天山南面却并非祥和之地。汉人红衣的南路兵马在年初就攻占了和阗,随时都可能出现在叶尔羌城外。
如果不考虑信仰问题,天山南路到底是由准噶尔人管还是汉人管都无所谓,黑山白山回部的和卓们与叶尔羌汗国的伯克们从来都是水火不容,有一个强者压在头上,对大家其实还是好事。
可问题就在这信仰上,自宁夏回乱后,黑山白山派和卓即便有生死之仇,针对汉人却采取了空前一致的态度:绝不接受汉人的统治,汉人要来夺叶尔羌,所有人都得死战到底。因此当和阗失陷后,叶尔羌就满城风声鹤唳。
“这雨肯定很大,可以放松几天了。”
闷雷就在头顶打响,阿卜都哈里克长出了口气。听说汉人红衣枪炮凶猛,兵能以一当十,炮能十里外轰塌城池,看这天气,汉人枪炮发挥不了作用,肯定不会来攻了。
“里什特,你在上面看好,我去休息下……”
他吩咐领着城卫在城墙上巡视的亲信,打起了哈欠,前几天日夜巡视,熬得太辛苦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钝响,像是瓦片被拳头杂碎的声音,接着才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阿卜都哈里克猛然转身,看到的是一柄短斧劈在里什特的头盔上,斧锋剖开铁盔,深深切入头颅,一股红中带白的浆液正向外飙着。
阿卜都哈里克惊得魂魄皆飞,就呆呆看着一只手捏着斧柄,借力从城垛外翻了进来,当那一身红衣映入眼帘时,本只是心口发麻的阿卜都哈里克觉得全身都麻了。
一个又一个,至少十多个红衣出现在城墙上,斧头、横刀甚至钩镰,什么杂乱武器都有,娴熟无比地将城兵一个个放倒在地,直到一整队三十名城兵倒下大半时,幸存者才发出了凄厉了警号,阿卜都哈里克也才魂魄归位,经历了瞬间的挣扎后,带着应声冲出的大队城兵扑上城墙。
这是来偷门的红衣兵!不把他们打退,大队红衣就要一拥而入,叶尔羌城危在旦夕!
上百名城兵蜂拥压去,尽管还不断有红衣翻上城墙,但数量却只增到二十来人,看似一瞬间就要淹没在大队人马的围砍下。
“开枪!”
阿卜都哈里克此时已非常清醒,别看自己人多,可对方能瞒过城兵的巡查,几十人片刻就攀爬上了城墙,显然是万里挑一的高手,跟这种人肉搏绝没好下场,能用火枪解决,就没必要冒险。
一声令下,枪响了,惨呼连连,却不是红衣,冲在前面的城兵倒下一整排,原来是红衣抢先开了枪。
“开枪!”
阿卜都哈里克一脚踩上一具尸体,心说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现在汉人可来不及装弹了。
蓬蓬蓬……
正列队举枪的城兵又倒下一排,阿卜都哈里克甚至清晰地感应到一股气流从耳朵边激射而过,脑后溅起一股腥热。看向前方,他身体再度发麻,两三丈外,红衣们单手端着的怪怪火枪正冒着烟,跟前一轮枪击留下的硝烟连了起来,显得那般扑簌狰狞。
前方一个像是军官的中年红衣将那古怪短铳指向阿卜都哈里克,让阿卜都哈里克整个人更僵如石雕,就听咔嗒一声,居然哑火了,阿卜都哈里克一身是汗,暗叫阿拉保佑。
再是咔嗒、蓬……
阿卜都哈里克呲着双眼,缓缓跪下,望着那红衣军官,满脸不甘,怎么会?怎么可能?就算之前没开枪,这已是第二枪了,作弊啊!
阿卜都哈里克眼里最后一幕,是那军官枪口一转,蓬声绽出橘黄枪焰,他一口血喷出,脸颊沉沉拍在地上,两眼依旧圆睁着,死不瞑目,到底是什么短铳,居然能连开三枪……
“该死的破枪,差点害死老子了!”
胜捷军先登队队长,卫郎将岳靖忠用三眼手铳轰倒第二个敌人,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停。<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