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宋既直接亮出了观点:“旧日炎黄拓土,开我华夏三千年基业,而我英华既行亘古未有之变,自是要定下一个千年之业!欧人踞西,华夏为东,寰宇之东,不管是极北,还是大洋,都该是我华夏之地,其利都应握于华夏之手!如此方能在这寰宇变局中,为子孙后辈留下应得之产。////”
再一个声音响起:“说得好!”
不必转头就听出来了,这是军中第一人,海军总舵主萧胜。
“千年太远,只看百年,也必须跟罗刹人争极北之地。罗刹人由极北入大洋,若是稳住了阵脚,就如猛虎踞高石,随时都可能向南扑下。这还只是北面,罗刹人还在西域压迫准噶尔以及旧日波斯大食之地,西域乃我汉唐故土,必定是要复的,到时还要与罗刹人在西面接壤,与其到时两面相争,不如先安北,再防西。”
萧胜这话出口,李克载顿时振奋了,不仅宋既支持自己,连萧老大都支持自己,看来自己这份方案是有着落了。
不过他也不是寻常少年了,脑子一转,疑惑顿生。萧盛掌舵海军,怎么会支持夺极北之地呢?海军的利益之地在西洋和大洋,尤其是在西洋,跟欧人争夺天竺、西洲,这才符合海军的立场。
见李克载微微皱眉,萧胜笑着向他眨眨眼睛,李克载释然,该是萧老大故意要跟陈万策作对。他却不知道,萧胜却是真心支持北进方案。因为……
“英华海陆两面扩张势所难免,而陆路分两个方向。一个是极北,一个是极西。极北好夺。极西却是无底洞。夺了极北。罗刹人肯定要跟我们在极西力拼。那时要跨过汉唐故地再朝外打。就必须压上一国之力,不管是陛下,还是一国人心,肯定都不情愿,到时重心还得落在海路上。”
这是萧胜的百年大计。也是海军王道社的共识,为了长远利益,可以牺牲一些短期利益,推动英华确立陆路战略的百年大计,然后就是海军的天下了。
宋既瞄了一眼萧胜。心说这先海后陆之策,在你们办的刊物上喊得震天响。此时却用来讨好大皇子,真是欺负人家小孩子见识不足。
虽犯着嘀咕,可两人的意见都是一致的,作为熟悉全球大局的朝廷文胆,以及同样有全球视野的海军,两方心目中的英华未来版图基本相似,那就是陆路止于极北和西域。
但对专注于国中事务的陈万策来说,这版图就太大了,西域是汉唐故土,基于大义,必须要复,可极北之地却没必要去争,或者说是得不偿失。
陈万策摇头道:“你们说的道理或许对,这种天下之利,夺之则是百年基业。但也别忘了,想和做是有区别的,先不说夺极北之地要花多大代价,就说夺了之后,能不能守得住?”
“说到拓土,就不得不说安南。这两年,安南形势越来越扑簌迷离,安南士子和工商,乃至大越皇子都在恳请内附,可国中不仅东西两院反对,连寻常民人都不愿接纳安南,为什么?因为安南入国后,朝廷就得帮扶。这两年因帮扶江南,各省增税接济,商贾民人都吃了一些亏,大家自然再不愿旧事重演。而且大家都很担心安南内附后,以往得利之途就断了。”
“仅是安南都是这般情形,更别说那极北之地,无人心根基,无稳利可固,得了怕是转瞬就要丢掉。”
陈万策感慨道:“我英华立国,讲的是公私两利合一。只谈一面,都是失道。要论公利,始皇帝所立基业,创两千年华夏新世,其利何其大也?可此利却未与当时民人之利相并,结果二世即亡。若是我们只去求百年公利,无视国人私利,这可是要重蹈覆辙的。”
这话是英儒派老调重弹,但陈万策的见识显然不止于此,他继续道:“即便朝廷开民智,导民识,可除开我等庙堂之人,又能有多少人愿意看到百年?而且这百年公利,又未必能化为个人私利,因此极北之地,若是无私利相授,能夺也不能守,那又何苦为之?”
这是说到现实问题了,视野再开阔,分析再透彻,规划再美好,也总得着眼于现实。
李克载心绪也沉重起来,没错啊,如果光去看大业,去求功绩,却不管民心,不仅得不了赞誉,反要背上骂名,当年隋炀帝干的事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想到此,李克载也开始在反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错了,极北之地就没必要去夺?
宋既点头,陈万策的现实论不可能忽视,但这观点背后的思维还是僵化的,他反问道:“为何罗刹人能做到?”
得,事情回到了原点上,为什么罗刹人行,我们英华不行?
萧胜咧嘴笑道:“那自然是罗刹人在极北找到了公私两利兼备的路子……”
他看向李克载:“所以呢,殿下,你真想做出可行的北庭方略,就得从这上面入手,行军打仗,不过是此事的小节。”
李克载无力地呻吟了一声,结果不是打仗就能解决的问题啊,原来父亲早就明白,所以才说不看好用兵极北这事。
“谢知事也到了,大家准备觐见……哟,殿下,你怎么也在这?”
中廷通政使李灿这位正主终于出现了,一脸疲惫模样,见到李克载,很是意外。
谢八尺也进宫了?父亲是要开御前会议?出了什么大事?
李克载这才注意到一件事,先不说陈万策和宋既,连一直在香港和鹰扬港之间穿梭的萧胜都出现在这,元宵刚过。军政外事和翰林院、政事堂这几方人马就聚齐了,议的肯定是军国大事。
这可不是他能掺和的场合。敷衍两句,匆匆告辞。回后园的时候还在想。看来得找更多的资料。跟更多人交谈,才能找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