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这……这怎么可以!?”
衡州来雁塔西面,大帐林立,正是英华军临时设置的后方医院。一片被栅栏隔绝开,还有内卫持枪把守的大帐里,李顺内心如此狂呼着。他正面朝下趴在床上,被人揭了裤子,查看着屁股上的伤势。
病床很软,李顺这辈子都没睡过这样舒服的床铺,身上套着的浅蓝褂子很洁净,布料柔和无比,也是李顺这辈子没穿过的。但他却像是躺在刀床上一般难受,一只手正在他屁股上点着,那纤纤手指落下,就如烙铁烧灼着他的心口。
“军医处置得还算俐落,伤口深处没化脓,可医护换药不麻利,表皮有溃疡,不是伤口没清洗干净,就是有灰酒纯度不够。”
低哑嗓音带点颤音,就觉一直颤进了心底。缕缕香气自身后传来,李顺真是羞惭欲死。虽说之前帮他换药的也是女人,可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嫂,像身后这位二十出头,身材高挑,貌若天仙的姑娘,居然也点着他的屁股,怎会有这样的事情……“是是,大姑说得是!有灰酒是南海千精堂的,该没问题。还是新招医护太多,没训到位,老儿一定多加督促!”
一个绿袍官员惶恐地点着脑袋,这是医卫署派驻军中的医正,负责管理后方医院。一大把年纪了,在盘金铃面前,却是惶恐不安之极。
素青长衫掠过,李顺浑身是汗地软在床上,眼角瞅到那窈窕身影走向邻床,却又有了精神。王游击,该你遭罪了吧。
“这……这如何使得!?”
王磐惊恐地抓住裤腰带,看着眼前的仙女,一张老脸红得如煮透了的龙虾。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有什么忌讳的。”
盘金铃淡淡说着,修长手指一挑,护在她身边的两个大汉上前,一人扯一裤腿,就将王磐的外裤拔了下来。王磐一把抓住内裤,心说好险……“分开!怎么像个娘们!呃,大姑,咱不是故意的……”
见王磐还夹着腿,大汉呵斥着,然后又为自己失言而挠头。盘金铃却是不在意,径直低头查看王磐大腿上的伤口。
此刻王磐确实比李顺还难受,畏缩着身子,闭着眼睛,使劲捂着裤裆。等盘金铃嗯了一声,点头起身离去,整个人才像是被抽走了脊骨一般软倒在床上。
转了一圈,盘金铃跟医正交代好后,出帐离去,大帐里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出气声。
“你们可真是命好,遇到了盘大姑……”
医正不无酸意地对这些俘虏伤员嘀咕道。
“英慈院的盘大姑!那不就是活菩萨吗?天爷,真不知我祖上几辈子修来这福!”
王磐失声道,当年韶州之战,江西绿营有不少人都是在广州英慈院得了救治,盘大姑的善名就此传开。他的一个交好哥们是江西提标中营游击,韶州之战也中了一枪,被盘大姑的女徒弟亲手救治,也被盘大姑细心检视过,现在可是活蹦乱跳,说起盘大姑,就如再生父母一般。“还真有这样的仙女啊,该是观音菩萨派下凡来就苦救难的弟子吧。”
李顺是这么想的,他虔诚地朝还立在门外跟人交谈的那抹倩影合掌祷告。
“清兵从东面过来了?伤员开始转移了吗?”
盘金铃的低呼引起帐中众人的注意。
“依着大姑之前的交代,都已经动手了,大姑还是赶紧入城吧,这里已是危险之地。”
正朝她点头哈腰的是谢定北,这位湖南招讨使此刻心中就一个念头,姑奶奶您可快进城里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等天王处置我,一国上下还不知多少人要来活剥我呢。
“徐主祭他们呢,还有这些人怎么处置?谢招讨,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可我也要亲眼见到他们开始动。”
盘金铃可见惯了谢定北这作派,他们这些官员满脑子就只想着她的安全。
“徐主祭正在找,该就是在正修着的天庙附近,这些人……”
谢定北看了看这片俘虏营,面露难色。
“衡州城池太小,把这些人搬进去,又不好管,又要占了其他人的地方。”
听到这话,帐篷里诸人顿时一片惊恐,虽说之前对他们挺和气的,可朝廷又打了过来,贼军怎么也不可能再护着他们,而要处置他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
李顺叹了一声,觉得这几天已经享够了福,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除了挂念家里人,竟是这辈子里最舒坦的几曰,就这般死了,也是值了。
“就丢在外面?那怎行?这些人都是枪伤,没人照管换药,天气这么热,伤口发了脓,那可保不住命。”
盘金铃这么说着,帐中诸人心中大喜,同时又无比震撼,他们可是清兵,是俘虏啊!
“可事态紧急,只能先照顾咱们自家人了,这些人,就丢给清兵他们自己处置吧。”
谢定北心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姑奶奶,就为了你,这些俘虏咱们送还清兵,这样行了吧。
“就算要还,也得等治好了他们,现在他们就是我的病人。再说这里还有不少咱们军中的重伤员,他们可动弹不得。医院周边不是立好了遮护么?你的民勇呢,难道不能守住这里?”
盘金铃很坚决,战地医院落脚处就是她花钱买下,备着建英慈院的地盘,论理她是战地医院的主人。她要怎么安排,英华官员都没处说理,当然,也没人敢跟她说理。
帐篷里,李顺王磐等伤员听到盘金铃不放他们,竟然都松了口气。
“民……民勇也就守守城池,此处离城池可有十多里地啊。”
谢定北一身是汗,他手下是有一千多民勇,算上遮护运输线的一营内卫,也就两千多人。守城没问题,要守城外之地,既没心气也没力气。
正急得没办法,蓬蓬枪声从东面传来,谢定北一张脸顿时煞白。
“快!快回码头去!巡河的内卫在睡大觉么?鞑子兵都打上门了!”
合江套附近,数十条大小船只转过河湾,正由北向南蜂拥扑来,南面几条快蛟船一边转舵,一边放着枪。一条船上,顺风急递东主黄斐手里挥着一致短铳,朝左右船只招呼着。
“喂喂,你们去干嘛!”
接着他跳脚不已,两条船正朝河西来雁塔方向驶去。
“东主,盘大姑还在医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