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环剑,那是羽林军的旗号。飞鹰展翅,那是鹰扬军的旗号,已见到两军统制和八营指挥使的将旗,当面正是自福建广西回援的贼军。”
尽管万般难信,但眼见为实,延信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胤祯的筹划,自己的期待,已是完全落空。
形势骤变,延信更加谨慎,他甚至有撤退之心,当面这两军可是贼军精锐,韶州之战、广西福建两面出击,都是这两军干的,虽然他有五万之众,其中还包括三万陕甘绿营,对上以一当十都能胜的贼军精锐,他心中该是没底。
可他这五万大军是越黄岑山而来的,来时不必顾虑敌军,穿山越岭自然不太在意。现在敌军逼压,他可不是傻子,要从山路回撤,那就是送给对方吃肉,所以赶紧就地防守。
“非有十足把握,不与贼军贸然决战!”
延信在大帐里压制住满腔战意的部将,特别是那些已经憋得嗷嗷叫的陕甘将领。
“我若没猜错,李肆正率军南下,想要与这两军汇合,在这宜章败我。就以我军为砧板,将贼军精锐紧附于此。待噶尔弼乃至大将军携军而至,再一举将其荡平!”
延信这话虽说多有粉饰,但这意图却很明确,也为众将所接受,想到之后的情景,众将更是血液沸腾。这可就是决战啊!不仅能败了李肆,还能将贼军精锐尽歼于此,到时广东之乱,就以这一战而平……那该是幅怎样波澜壮阔的情景!
接着当面贼军的动向似乎也应证了延信的判断,羽林军在南,鹰扬军在东,将延信军两面虚虚夹了起来。
虽说憧憬不久后的大战,可眼前这形势,却让清军众将感觉有些荒谬,己方五万,对方一万,己方却像是被包围了一般,角色似乎颠倒了吧……这股荒谬感很快就消散无影,七月五曰,北面再出现数千贼军身影,虎贲军将旗,连带李肆的王旗在贼军队列中高高飘扬,李肆到了,三军分立三面,小规模的袭扰突击被炮火无情击退,延信部所有将佐都下意识地吞着唾沫。
“这不可能!”
衡州,大将军临时行辕,接到延信的急报,胤祯难以置信,三四天啊,那李肆的两路大军就如飞马急报一般,竟然真的赶过来了,这也太荒唐了。
“噶尔弼大人急报,说李肆已带一军出郴州南下,想必是要会合新到精锐,攻延信大人那一路。”
幕僚提醒着胤祯,现在可不是相不相信的时候,而是要决定到底该怎么办。
“令噶尔弼留一部人马监视郴州,大部南下,即便不能尾击李肆,也要会合延信,至于我们……”
胤祯转头看向明显憔悴了一截的陈万策。
“对初先生,炮车都跟上来了吗?”
陈万策眼瞳有些失焦,连连点头,当然跟上来了,大军粮秣大致到位后,他的工作重点就转到另一个方向,将上百门大将军炮转送到前线。为拖这些炮,就得上千大车和牛马伺候,相关的人畜耗资和路程催赶都得他筹划监管,这些工作可是要了他的小命。
“由我旗营亲率炮队南行,就与那李肆在宜章之外决战!”
计划被全盘扰乱,形势又无比紧急,胤祯飞扬心姓发作,豪气满怀地下了决心,不理会所有人的苦劝。
湖南大决战,先是虎贲军突入郴州,再是湖南民勇登台,接着李肆亲临前线,而后康熙以抚远大将军胤祯为手,掀开一记右勾拳的宏大布局,前后延续两个多月,到现在,两方布局凑作一处,终于汇聚为一条绞杀大龙。
这番斗智斗勇,从康熙到胤祯,再到其下诸路军将,自是压榨出了每一分心力,而李肆这边也发动了空前的力量,甚至在广西福建冒险。可清廷一方在这决战之时,心弦是绷到了最紧之处,李肆却是已经松弛下来。
在他看来,若要说这一战到底还有什么悬念,那该是胜利到底会以怎样的面目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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