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广州黄埔港北面,脚手架围住了一座建筑,隐隐能见又陡又尖的式样。一群发色各异,服饰奇特的人在远处一边打量一边交谈,来往行人都好奇地盯了一眼,是洋人呢,可没人停下围观,如今这广州,洋人来往得多了,听说还允许洋人在黄埔港北面置业,到时说不定满大街都是洋人。
“特使阁下,我们正在曰夜赶工,保证在半年内完工!”
工头恭谨地答道,以为那消瘦法国人是在问自己。
“我主荣光普耀尘世,无论是在何处。可跟这座教堂的工期比起来,我更关心中国皇帝和广东国王的战争,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这关系到教宗霓下托付给我的神圣使命!波普尔船长,您现在已经有了确切的评估了吗?”
教宗特使查理斯-米拉德-德-多罗情绪很焦躁,他来中国十年了,肩负着教宗克莱门特十一世的谕令,协调耶稣会、多明我会和方济各会在中国传教政策上的争执,具体任务是禁绝中国教民祭天祭祖祭孔,为此在燕京与康熙爆发了争执,随后被驱逐到澳门,由澳门总督关押在方济各会一家修道院里。【1】
原本他已是病卧在床,奄奄一息,却没想到,两三年前,广东形势大变,以前那个中国皇帝在广东的管治,渐渐被本地一位商人出身的将军接下。去年更是立了新国,割据广东。这下再没人管多罗,澳门总督也觉看不清形势,撤销了软禁令。被这新形势鼓舞,觉得自己还能有所作为,多罗养了一阵子病后,就来到广州观察形势。
可多罗一直不敢主动跟这个新立的王国打交道,即便从去年开始,这个叫“英”的王国打得“清”帝国连连退步,他也不敢贸然下注。若是清帝国胜了,本就对他心怀偏见的皇帝再以勾结叛匪的名义问罪,说不定会牵连到所有传教士。
现在清国皇帝和英国国王在湖南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战,多罗只觉等待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但战局久久没能明朗,让他开始忧虑自己的病躯是不是能支撑得住。
“特使阁下,吾主荣光不该受俗世左右,您不就是秉承着这样的意志才来到中国的吗?皇帝和国王的战争不应该影响到我们传播福音的决心……”
一个神父打扮的年轻人在一旁插嘴,衣袖上金银曰芒中间“sj”的拉丁文徽记很醒目,这是耶稣会的标记。
多罗气得咳嗽不已,你们耶稣会都是这德姓,靠着取媚当地人传教,不仅没原则,还没大局观。谁势大就跟谁合作,怪不得当地官府会允许这个叫郎世宁的神父在黄埔修教堂。
“神父说得没错,特使阁下的忧心也有道理,湖南战局究竟如何,对我们这些人影响很大。是的,我们……不管是耶稣会、方济格会、多明我会,不管是公教还是新教,不管是葡萄牙人、荷兰人、法国人、意大利人还是不列颠人,所有在广东的欧洲人,都在紧张地注视着湖南,这一战会决定我们在中国的命运。”
另一个人带着深深的忧虑说着,此人皮肤黝黑,粗看像是中国人,细看却眉目深邃,竟是一个混血儿。
“欧礼旺,如我只担心我们不列颠人在中国的前景一般,你就诚实地说你只关心广东国王会如何处置澳门吧。”
波普尔船长终于开口了,这个欧礼旺是澳门总督马玉的特使,广东这“英国”建立之后,澳门人就一直想着能在地位问题上有所突破,可王国官员却严格按照旧例处置,让他们很不满意。欧礼旺想面见国王,为澳门争取到新的地位,却因为国王出征在外,一直未能如愿。
波普尔船长现在是联合王国东印度公司派驻广东,观察形势的特别代表,能跟罗马教廷的特使多罗,耶稣会神父郎世宁凑在一起,也是欧礼旺撮合起来的。欧礼旺的意图很明确,大家要以一个面目出现,这样声音才最大,才能争到最大利益。
但波普尔船长却很有本钱,东印度公司就在他背后,相比之下,澳门背后的葡萄牙,多罗和郎世宁背后的罗马教廷,不仅太远,也没什么实质力量。所以他说话没什么顾忌,也预先点明立场。
“就我丰富的军事经验来看……”
波普尔船长从去年广东变乱起,就一直呆在澳门和广州,甚至还亲眼目睹了广州之夜的变乱,对这新立王国了解很多。多罗郎世宁和欧礼旺等人找到他,也是真心想听到他对湖南战局的研判。
“那位国王的军队很强,虽然不如我们不列颠的陆军,也能算得上是精锐。可国王的军队人数太少,皇帝却有无穷无尽的士兵,到底结果如何,只有神知道。”
这话毫无诚意,众人都是一晒。
波普尔船长当然没义务给众人当形势顾问,随口敷衍了一句,出于好心,他补充道:“相比之下,国王比皇帝更开明,就我们东印度公司的立场而言,当然希望国王得胜。但是这位国王的权力也更旺盛,他绝不容许有太多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对两位尊敬的神父,还有澳门来说,国王要赢了这场决战,可不一定是好事。”
一边语带挑拨加埋坑地说着,波普尔还一边在想自己的老实人号跟那艘泥鳅船的恩怨历史,同时也在回味着一番改变。东印度公司以往在中国做生意,面对的是海关和行商,可在广东已经变成了海关和南洋公司。海关不像以前那般,要层层盘剥他们,就按船收总价税银,而一切贸易事务也由南洋公司包揽,甚至以前只能在行商洋馆居住的限制也取消了,还可以在黄埔买房子,只做生意的话,这里几乎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