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指着前方的海面,死命呼喊着。
“这这……这可不是总司说过的,这是要打仗了啊!”
舵台上的老金也是一脸惨白,前方海面上,正有几条船影依稀可见,刚才那一阵炮响的轰鸣还萦绕在耳。
“总司的话很清楚!你管开船,我管打仗!”
胡汉山咆哮出声。
“那帮海盗!居然敢对着咱们发炮示威,是活得腻味了!”
他转头朝甲板的船舱口喊去。
“汉湘,接着就看你的本事了!”
石笋村外,大屿山上,看向东北的平静港湾,后世那水泥森林还不见踪影,全是茂密丛林,李肆心怀舒展,这里将是他在英德之外的又一个基地。
“苏文采当了新安县丞,是用来遮蔽官府的窥探,而你任着的九龙巡检,更是一道关墙。”
李肆身边是刘兴纯,他也和张应一样,都是革命的一块砖,从英德的惭布欤较蟾匝布欤僖宦纷叫掳驳木帕布欤歉勺糯泳牌返闹ヂ樾」佟?筛庞Σ灰谎跣舜恳丫焕钏琳馓醮蟮媒艚舻模淙徊⒉磺宄钏潦翘诵囊旆矗匆裁靼祝约鹤叩恼馓趼罚⒁丫叫性皆丁
所以,一些隐隐犯忌的事,李肆已经能对刘兴纯说了。
“关墙之南,脚下的大屿山,还有东面的香港岛,会是我们藏兵掩甲的地方。”
李肆这么说着,刘兴纯郑重点头,明白了自己的职责。
新安本就是荒凉之地,新界更是偏僻,香港岛上,只有一些种莞香的农户,大屿山则只有渔民。大大小小的海盗出没在这片港湾之间,官府却懒得照管。一来是这些海盗出则为盗,入则为民,难以分辨。二来新安地广人稀,产物贫瘠,没多少人丁,大军来剿一通,却没法停驻,等走了盗匪又死灰复燃,反正海盗是在海面上讨生活,只要不扰到州县地界,也就没人愿意管。
原本是英德县衙刑房兵房案首的苏文采,被李肆通关系提拔到了新安县来当县丞,驻地在大鹏,卡住了官府政务上的一环,遮蔽了大鹏之南新界、香港岛以及大屿山的事务。而刘兴纯则以九龙巡检的身份实际行事,掩护李肆在这里大展手脚。张应的职务虽然定在香港岛,可他却通过这段时间来的活动,将新界和大屿山的绿营笼络住,从兵事上掩护李肆。几管齐下,这片地方虽然离广州府不远,却成了官府的灯下黑地。
李肆的掩护还不止这些,广州府的李朱绶就是一个大灯罩,而新安县的知县,呵呵,还真是巧了,一年多以前,李肆“教唆”汤右曾化解的广东府县案里,那个差点被整治掉的新安县知县金启贞,拜李肆所赐,还稳稳当当坐在这位置上。有汤右曾交代过,有段宏时联络过,虽然这金启贞不可能帮李肆干太出格的事,但怎么也不算行事的阻碍。
“金启贞在新安县当了十来年的知县,可是新安的地头蛇,你还得好好跟他来往。”
李肆再交代了这么一句,刘兴纯点头,笼络官府可是他的长项,也是他所在的青田公司公关部的本份。
“那船……就让那些小子们在外面玩着?好歹也花了三四千两银子呢。”
正事说完,刘兴纯扯了一句闲话,他可知道李肆对这两条船格外在意,年节刚过,就跑到青浦船厂去,一蹲半个月。现在让胡汉山那些司卫摆弄,出了事怎么办?
“不玩就不会使唤,也是没办法。”
李肆无奈叹气,三四千两银子只是船本身的造价,加上帆具、火炮,以及各类附加设施,一艘船的花费接近七千两银子,这还仅仅只是排水量不到两百吨的小船。
可他觉得很值,金鲤号、银鲤号这两条船身上,寄托了他太多的期望。
光从外形看,穿越众一眼就会喊出“飞剪船”,可这是福建船匠的设计,李肆并没有给他们提过以后的飞剪船。
早前萧胜去福建任职时,李肆就让他找福建船匠画船图,也就是设计船型。和广东比,福建因为船用木材丰富,造船业一直比广东发达,技术自然也先进得多。他提出的设计需求很简单,一个字:“快”。
前世早就知道,飞剪船是风帆时代最快的船只,可李肆想看看,华夏造船技术能在这方面有什么体现。去年年节,萧胜将船图带回来一看,李肆当时的反应就一个:“殊途同归”。
工业革命之前,技术还停留在经验沉淀阶段,就经验而论,华夏的造船业不比欧洲差,在大航海之前,更是遥遥领先于全球。尽管到眼下的1714,华夏造船技术已经停滞不前,可船匠们在诸如流体力学、船舶结构学等等领域积累下来的经验,依旧有其独到之处。
所以李肆拿到的船图,跟后世的飞剪船差不了太多,大长宽比、深弧底、低干舷、平甲板,以及刀锋船首。这种船华夏少见,但不是没有,很早的海鳅船就是这一类,以灵活快速闻名,但只是辅助船只,没造过这么大号的。
需求决定技术方向,李肆提出的“快”,恰恰不是华夏船业千百年来的主体需求,甚至欧洲也不是。只到了洲际航海时代,才对这“快”字提出了特别要求,而飞剪船更是要靠“快”来赢取利润。
可靠着对海洋和船舶的基础认识,福建船匠设计出这船型,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就李肆所知,就在这个时代,福建和广东的船匠也造过以快闻名的高桅快船,但因为官府的水师船追不上,就下令禁造了,清廷的思维方式就是这么古怪。
李肆没打算让福建那边造船,而是拿着船图,找来广东船匠进一步改进。福建船匠给出了全新的船型设计,可船帆还是老式的。李肆就通过安家的关系,将一些澳门船匠招进了青浦船厂,让他们把欧洲软帆技术挪了过来,出来的东西自然很像以后的飞剪船。
“这不是飞剪船,这叫……飞蛟船。”
李肆给这船型取了名字,他这飞蛟船跟飞剪船还是有差别,比如还没有空心船首,船帆也没有那么复杂,因为李肆还面临一个难题,有船没人,为了不让艹纵太过复杂,只能省掉一些高精尖技术。所以这船顺风满帆也就能跑十四五节,只比同时代华夏海船快两倍,比欧洲船快不到一倍。跟普遍十五六节,甚至特殊情况下能跑二十节的飞剪船相比,还是有差距。
他手下的确有不少船工,有些还是会跑海船的大工,可对付软帆和快船就无能为力了。不得不继续暗中招募澳门船员,驾着金鲤号去福建的就是澳门船员,而本地船员,李肆还只敢让他们在香港这一带近海打转。
“等他们玩会了,才能出远海,干大事。”
李肆将目光投向南面,海面风平浪静,看不到什么船影,但银鲤号应该就在远方某处海面上扬帆急进。
为何要造快船,这个问题,答案很复杂,总述而论,量变引发质变,一旦突破了某个瓶颈,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严三娘也曾好奇地问过这个问题,李肆是这么回答的,功夫少女凤目眨了一阵,被他忽悠过去了。
“新界之南,海盗猖獗,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兴纯随口又说了一句。
“该没那么坏的运气吧。”
李肆不以为然地耸肩,这可是银鲤号全装后的第一次远航呢,怎么可能那么倒霉?
轰……已不见陆地的海面上,两三里外,几艘比银鲤号小了一半的渔船上闪起几团火光,片刻后,几条细碎水柱在破浪急行的银鲤号前方升起,舵台上的胡汉山高挥拳头。
“你们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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