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遇仙桥关,木栅之后的江面,泊着无数江船。大的沙船小的赶缯,船舷尽皆沉沉压水,舱面上也高高耸起,毡布盖得严严实实。
“这里有十八万石,不少还是从已经禁米出境的长沙府运过来的,加上太平桥的十五万石,不敢说控半省米价,至少广州城的米价,尽皆在我等手中。”
江边一行人正聚在一起,对着江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身材矮小,鼠尾鼠须的男子,手指上硕大的号戒清晰可见,如果李肆在这,当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当时在部钩骞氐拇宏吞谜乒瘢粘旅ㄌ
“四曰前,广州米价已到二两八钱,制宪二台怎么也该动作了吧?就算常平仓出了问题,附近几县刮刮,几万石该是能凑出来的。”
“是啊,就算广州乃至广东凑不出来,赵制台钧令一下,广西米怎么也能进一些来,这形势颇为怪异啊。”
“算起来也有二倍之利,是不是该出米了?”
“材潜咭苍诙鳎团滤窍刃校宓土嗣准郯!
像是其他商号的掌柜神色复杂地议论着,既在欢喜,又在担忧。
听到这,陈掌柜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那些小虾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是能囤,可他们下得了广州吗?有韶州知府、钞关监督,还有韶州总兵在,运米的船一只也别想过连江口!他们就老老实实跟在咱们后面赚银子吧,这已经算是咱们的恩赐了。”
也有人笑了起来:“他们也该不是傻子,眼瞅着有更大的利侯着不要,非要急急忙忙去当善人。”
众人都是点头,正说笑间,另一行人匆匆而来,走得近了,看出是官府衙役簇拥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
“哎哟,陈掌柜,还是放米吧,广州叶知府已经开始查抄当地米商,赵制台和满宪台也在四下动作,咱们在这里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那师爷急惶惶地说着,就在他们这群人不远处,江面木栅处,还有几艘米船被扣了下来,正有人在船上呼喝叫骂。
“呵呵,最后的手段拿出来了?他们终究不敢对外声张……”
陈掌柜成竹在胸。
“诸位放心!杨师爷你转告知府大人,请他也放心,我们春晖堂东主背后的大人物说了,既然广惠高肇几府自己没管住常平仓,跟着广西米一起转到江南卖了,就别怪咱们趁火取栗!二两八钱远远不够,等上半月,再涨上八钱一两才能出手!诸位的东主,今年为万岁爷的万寿礼可献上了不少孝敬,怎么也得好好补上一场!”
这话让众人纷纷点头,都是出了份子的,当然指着能多赚一些。
“可……可我家东主在担心这官面上……”
那师爷的胡子还打着哆嗦。
“你家东主不过是韶州知府,就连太平关冯监督和韶州总兵白道隆都不怕,他怕什么?继续封江!所有过江的米船,全都由我们按平价收下,反正他们多半是违了湖南江西再不准出米的钧令宪令!”
陈掌柜的话终于安抚住了那师爷,转了一圈眼珠,似乎在盘算自己投的钱能赚多少,那师爷脸上的惊惶之色也渐渐散去,跟着这群商号掌柜们一起观望起江面的情形来,那艘艘江船上载着的仿佛不再是白花花的稻米,而是白花花的银锭。
“唉,可惜了,咱们自家的船都去了北面,不然还能再来回多拉几十船。”
陈掌柜满脸的痛惜。
三水县的县衙大堂,知县又被赶到角落里,恭恭敬敬地跟其他几位知县排班站着,聆听台上大人物的训示。
“严查囤米大户!重处拒卖米商!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劝捐也好,强抄也好,反正要把自家县里的米价给压下来!同时啊,同时不准让事态荡动!广东州县同气连枝,今次难关,一定要协力共济!”
两广总督赵弘灿那又粗又冷的嗓音在大堂里回荡着,下面的州县官员一个个都抽着嘴角斜着眼。上头人都是这德姓,既要你把事情办好,又不能招惹是非,天底下哪来这般好事?不过说起来……他们对下面的书吏衙役时,也是这般逼压的。
会议结束,县衙后堂,赵弘灿和满丕相对而坐,沉默无语。督抚历来都是冤家,可这事却让两人不得不联手共济,纵然都是官场上的顶尖人物,也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酝酿这相互护持的亲密气氛。
“管源忠说了,再迟月底他就得上奏米价,若到那时,米价还没能回落,他也爱莫能助了。”
满丕叹气,他和广州将军管源忠的关系近一些,有些话还是能来回传递。
“那个管蛮子!之前出仓粮去江南,他把自家粮仓里的米都腾出来了,这下出了事,他倒是袖手旁观!”
赵弘灿眼中已有了不少血丝,看样子也是被这事折腾得够呛。
“他没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现在还有半月时间,咱们还有机会。只是这几府县的常平仓都空了,其他府县要去调,不仅凑不出多少,还得牵出一大堆烂帐。”
虽然瞧不起这个汉人总督,可满丕也无心再踩他,这时节,踩他也是踩自己。
“说到落井下石,湖南和江西那边的米商也真是可恶!就算之前去了江南一批,怎么也该有个十来万石进来。现在倒好,全都一个个捂着,就等着我们跨台,他们好谋暴利!平曰要这么干,一本上去,还不知道多少人头落地!”
赵弘灿把怒火转移到了北面。
“北面……听说有不少米囤在太平关,甚至还有韶州府和韶州镇参与,是不是对他们下下重手!?”
满丕的算盘也朝北拨了起来。
“我倒是想啊!可那些米商背后不是内务府的包衣,就是宗室王亲阿哥们,动了韶州府镇,他们惹急了跳腾起来,把常平仓上的事全都揭开,你相不相信万岁爷会拿咱们祭旗!?坏了万岁爷的局面,噶礼他都不护,你我……可连噶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