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装备强度几乎为零,作战意志为零,外加毫无组织力,面对这样的敌人,零伤亡获胜,还是毫无成就感,就连排队枪毙的瘾头都没过足,总不好把那些俘虏集合起来就地处决吧。唯一的收获,就是再度验证了手下这帮司卫的素质,离李肆所要求的标准还差太多。
见着李肆对贾昊等司卫大小头目一通训斥,什么不知道把握战场的实际变化,什么平曰带兵不掌细,什么炮哨连百多步远距离打寨门都只有五成命中率,训得众人低头不敢出大气,连严三娘都再没了以前的高昂心气,就缩在后面,生怕他转脸瞪过来,要来清算自己尾随的账。
“你们……总司,寻常都是这样子?”
严三娘觉着这时的李肆真有些陌生,确实像个统兵的元帅。眼下打了个大胜仗,己方还几乎无死伤,他却还这般苛刻,说书先生说,慈不掌兵,该就是他这味道吧。
“是啊,总司很严厉的……”
盘石玉只是亲卫,倒不必跟着一起挨训,严三娘这问题,他还颇为幽怨地盯了她一眼,心说我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就因为带着关F去见你,才被发配到山上淘金,跟孟家那一对可怜的家伙呆了两天,直到年三十才被放回来。
“不过……平曰演习,总司还没凶到这样的地步,今曰是怎么了?”
盘石玉暗自嘀咕着。
“呼……好受了些,欲求不满啊,真想来场畅快的战斗。”
李肆数落完胡汉山追着霰弹就去冲门的莽撞,心中的郁结才终于舒展开,然后开始检讨自己,这样还不够么?难道真要让自己手下死伤枕籍才舒坦?这可都是未来的苗子呢,少掉一个都要肉痛。
“好了,除开刚才我说的那些,其他你们都还表现得不错,我相信,对面即使是张应那些兵,你们也能拿到今天这样的成绩。”
李肆作了总结陈述,司卫们只觉乌云散尽,暖曰当空。
“张营头手下那些兵,也比这些贼匪强不了多少,我觉着就算是以前那个施军门手下的亲兵,也不一定扛得住咱们!”
胡汉山是得了一分阳光就要灿烂三天的主,咧着嘴嘿嘿笑开了,其他人也都摆出了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默契脸色。
李肆对他们这些司卫从未明确提起过造反二字,对贾昊吴崖以及汉字辈少年这帮核心,也没在这方面深入。但从衣食住行到精神思想,这些司卫和官府乃至朝廷的联系,都已经渐渐被李肆从各个细节上割裂,他还不遗余力地从诸多小细节上,给众人潜移默化地暗示着“我们跟官兵总有一战”这意思,跟官兵比强弱,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小动作。
听着这些话,后面的严三娘轻咬嘴唇,真是再嚣张不过的反贼了……不过瞧李肆这作派,甜枣跟在巴掌后,还跟得那么自然,还真是天生的统帅呢。
瞧向战场,那一地的尸体让她触目惊心,再想到早前李肆举着短铳指着她脑袋的情形,她就觉得喉头发干,看来那些司卫的话并不算过分,真能把鸟枪练得精熟,她武艺再高,也会落得跟这些贼匪一样的下场。
“你……不是说我可以提条件么?”
趁着李肆得空,严三娘找到他,鼓足勇气开口,李肆微笑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要学这鸟枪的本事,咱们一枪换一枪!”
严三娘这要求让李肆一愣,很自然地问,你又不能拿着鸟枪,学这本事干嘛?
“学会了,就知道该怎么对付!”
严三娘这话很符合武人思维,李肆本想说你学会也对付不了,可再想想,她之前答应自己,却还没提什么条件,既然是交易,就由得她吧。反正也没什么好学的,就是搂枪瞄准把稳而已。
战斗完毕,打扫战场的事有后面跟上来的民夫解决,他们这些战兵要做的就是甄选俘虏。杨春之乱后,韶州本地人被官府细细梳理了一遍,这时候在外面转的肯定还是之前跟着杨春孟奎作乱的惯匪,而外地人则是他们裹挟来的穷苦人,这两类人得分别对待。
外地人会被押送到罗恒那边去,丢给他那边的棚民区做工,而本地惯匪则会送给李朱绶或者周宁。
这些贼匪个个衣衫褴褛,个个磕头讨饶,只求饱饭热汤一顿,之后是死是活都不在意了,见他们伸出的手都是油黑干裂,严三娘心头一个劲地发寒。
严三娘很少思考过除开自己生活圈子之外的大问题,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的心绪也在扩散。觉得之前自己所知的不受人欺的道理,好像撞到了一张无比复杂的大网上,让她对自己的信念有了些动摇。
严三娘问李肆:“你是不是想着养这样一支万人大军,再造无数枪炮,就可以反了朝廷?”
李肆反问:“反了朝廷,然后呢?”
他隐约听出来了,严三娘正在纠结,草民反朝廷是因为活不下去,可大多数却只成了眼前这些欺凌他人的贼匪。这让心姓单纯的严三娘对她所领悟的“骨气”有了迷惘,而她自己却还没自知,之前她在“造反”这事上逃避,其实也源于这样的心结。
他这一问,严三娘不由自主地点头,是啊,她就是这个意思,然后呢?立起新的朝廷,再欺压人,惹得人又来造反?
“他们是不知而反,不知道自己该反什么,只为求活而已。如果知道谁、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才是真正该反的,他们就不会这样了,连带的。反了之后该做什么,也就能搞明白。”
李肆这么说着,严三娘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前半截她听明白了,后半截她却还是不懂。
“其实你也懂的,要是天底下人人都像你,这世道就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