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广州府三水县的县衙大堂被重新布置过了,四位大人正各按座次端坐堂上,之前的客套过场演完,竟然没人再牵起话头,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通政使汤右曾和吏部侍郎萨尔泰已经到了广东,两广总督赵弘灿和广东巡抚满丕这两位广东地界的大佬,到了三水县接钦差大驾。之所以在三水县这地方接驾,是因为总督衙门在肇庆,巡抚衙门在广州,这三水县正好在两个衙门中间,可以彰显督抚相平的原则,历来钦差到广东都是这般待遇。
只是这样就苦了两位钦差,虽说随后就能进广州入驻按察使衙门审理杨金两案,但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却还得在三水县这个小地方先折腾一番。
更恼火的是,刚一来就撞到韶州匪乱,虽说这匪乱只在粤北,并没波及广州,可总督、巡抚和韶州的府县官员势必要把精力放在处置匪乱上,审案工作就得不到地方的全力支持。原本二人各怀心思要搅起来的风潮,自然也被贼匪大潮给盖住。
看了看主位上的吏部侍郎萨尔泰,再看看居于陪座的总督赵弘灿、广东巡抚满丕,汤右曾心抖了一下,思绪也从正事上滑开了。萨尔泰和满丕都是满人,赵弘灿虽是汉人,却是个武人。他这个汉臣文人,根本就是孤军作战。
“韶州……对了,克五说到的那位幕友,正好在英德,也不知此次匪乱是否无恙?”
汤右曾低叹,原本的谋划被全盘打乱,他正心乱如麻。
“韶州匪乱形势不明,本督近曰还得埋首军务,杨金两案的审理,就只能多劳二位钦差了。”
赵弘灿终究是头号地主,不得不先开了口。
“制台运筹帷幄,平掉这匪乱,不过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事吧。”
萨尔泰使劲压榨着自己的汉文学识捧了一句。
“有施文秉在,我就是个军台大使,捷报应该没几天就能到。”【1】
赵弘灿和萨尔泰不熟,赶紧将这奉承引流。
“那制台怎么还说形势不明呢?”
萨尔泰的二楞子嘴脸顿时显露出来,连同为满人的满丕都跟赵弘灿对视了一眼,眼神里的话,一边的汤右曾都能读出来:“这个傻冒。”
“关键是这捷报的内容如何,想必赵制台和施军门也不愿成为范蓝第二……”
汤右曾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话,引得赵弘灿和满丕又都“连眼”看了过来。
“这不是有汤兄在吗?呵呵……”
满丕也开了口,气氛顿时活络起来。话题就绕着韶州匪乱转圈,杨金案反而没人提上一句。
“总而言之,手脚轻重全在施文秉身上。光平息匪乱还不够,没抓住贼匪杨春的话,匪乱绵延下去。诸位虽然都不好受,可终究还得他来扛这事。”
汤右曾主导了话题,如此结论,另外三人都是点头。
“真要害得制台学范时崇那样,举着木牌漫山遍野去求贼匪下山,还得盼着匪首杨春自缚求死,那施世骠可就得进京去跟蓝理凑对了。”
萨尔泰嘿嘿笑着,一脸幸灾乐祸。
“施文秉眼见要转任福建水师提督,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估摸着想哭的心都有。可这也没办法呀,我是文官,制台也是跨着文武,这麻烦就只能他扛着。没落个好手脚,惹得圣上降罪,咱们也爱莫能助。”
满丕叹息不止,可眉毛连丝纹路都没皱起。
“西崖兄,这题本怎么个写法,可就得请教你了。”
赵弘灿看向汤右曾,目光里多出来的东西,汤右曾很熟悉,有功沾手,有过脱身。再看看满丕,也是一样的眼神。
“只要粤北没有糜烂,诸位当然是此间的赢家。”
汤右曾微微笑道。
英德县城北面三十里处,草草搭成的营寨里,施世骠端坐中军大帐,正听着自己的部下商议军情。
“白道隆的镇标中营到了西北六十里外的大布,连战带补有一千三百人左右,看来是出了全力。他的左营,依军门之令守在李屋,右营放在了县城,提防贼匪的偷袭。”
“南雄协副将顾安已抵沙口,正在渡江,可船不够,估计今天也渡不完。”
“督标后营参将李世邦和左营守备李顺正朝这里赶来,已经过了西南五十里的走马坪。军门的提调他们不敢不理会,可仗着是制台的兵,据说沿路糟践了不少村子。”
“韶州府、曲江县和乳源县的练勇乡兵正在封堵北面和东北的山口,最多也就是挡挡流民,可不指望他们能封住杨春本人。”
“阳山县的练勇汛兵也都封住了西面山口……军门,合围之势初成。只是……真不再等前营和右营赶到?”
中营参将罗怀恩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这么问着施世骠。
“等督标人马到了,加在一起,我们也就不到四千人,据说贼匪有数万之众……”
右营游击徐进才的话被施世骠一声冷哼给掐住。
“数万!?数万流民,一半人手上能有锄头就算不错了。把前营和右营调过来,不过是防着搜山人手不足,不是杨春这个人很有意思,非但这两个营我不动,督标的人我都懒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