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隐隐泛着木板的香味,淡淡的。这小小的屋子有一张很老的木桌子,几条旧木凳,光滑的榉木板铺的地面,还有一扇曾经很漂亮的雕花木窗。安静时,我希望这里是我的一切。
蓝色的手染粗布是唯一的装饰物,茶几下垫着一块方布,蓝色的窗帘隔开外面的世界,我的身上也包着一块,很大很大的。深蓝的底,碎碎的小白花,容易让人联想起往昔,而*在往昔里的莫不是无限的思念?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只有朝与暮,却不分过去和将来。清早鸡鸣后,依稀便可听到有人吆喝着“卖油条、豆浆”,我匆匆下楼要了碗豆浆,捧上楼,把它搁在小凳上,我卧在榉木板上看着它慢慢地散着热气,直至冷却。我轻轻地端起它,小啜一口,然后走到窗口,倒下,豆浆随着下面清澈的河水流走。每日如此,只是记得流水的尽头有一个人喜欢喝豆浆。
可能每一个水乡都是这样,可能只是这里才是这样。静,成了一切歌曲的主旋律。有阳光的午后,我总倚在窗边,手扶弄着细细的雕花,数着有多少人踏过那座石拱桥。每数一个人我总要小憩一会儿,因为等待真的很累。从一数到十,太阳便要下山了,有的人我永远也数不到。
我慌忙地拉上窗帘,夕阳的感觉太脆弱了。它留下金黄金黄的温暖,却带来更多的不忍。我不忍看见它下山的那刻,那远离的感觉。
整间房子都变成了蓝色,这种色调尤其容易让人感动。我忙着找些事来做做。翻出了一套新茶具,说是新也只是两年前初到这里时买下的,一直没用。虽然茶道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总算是自娱自乐。也许当初没有离开,我的技术应该非常娴熟了。
喝着清香的绿茶,此时天色已黑了。又走到窗前,望着点点灯光,还听得到流水的节奏。残月下,依然是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我找出了一本手稿,这是唯一与过去有关联的东西,许多遗忘的仍尘封在里面。有许多首感人至深的诗歌,对着窗外的徐徐清风吟诵着。何时眼中已有了闪烁的泪光?只因为那书中笔笔潇洒的字迹突然中断了。他写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下一句是什么?下一句是什么?怎能如此突然结束了呢?时间和距离没有给我答案。
我只念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
月已无踪,我蜷缩在角落里,嘤嘤泣着,耳边却仍幽荡着“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