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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1 / 2)

天浴 响水坝游侠 更新时间 2023-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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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三阳被关在大队部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里,到了晚上,如果大队部的大门被反锁住,那就是皮主席干那个事去了,这里就只剩下他和皮三爹两个人。皮三爹是个单身老倌,大队部安排他住在这里守屋,平日里他弹棉花,大队部有事情,就由他做饭菜。大队部经常要接待各方面的人,上至公社、县里的领导,下至生产队长和一般社员,因此,皮三爹消息比较灵通。他为人谨慎,从不乱讲。但有一件事他实在忍不住了,决心要告诉皮三阳,他没有把事情说穿,故意说得很远很远:“你这么久没有回家了,就不想回家去看看?你堂客又要出工,又要喂种菜,身边还拖着三个细伢嫩崽,一天到晚蛮累的。你那房屋破破烂烂,晚上闯进去一只野物,万一伤了个把人呢?”

皮三阳苦着脸说:“我如何不想回去?工作组的派人守着我,就是不让我回去。”

“你不晓得晚上溜回去看看?”

“晚上有皮主席守着。”

“他每天晚上出去半夜都不回来,这不正是机会!”

“大门反锁了,我飞都飞不出去。”

“你如果真想回去看看,靠厨房那边有个狗洞,平日我用木板、柴草堵住了,你可以从那里出去,就当我不晓得。”

皮三阳听说是从大队部溜出去,连连地摇头,说:“要不得,要不得!”但他经不住皮三爹的一再鼓励和催促,便恭恭敬敬地朝皮三爹磕了个头,说,“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来生来世都记得。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连累你老人家……”

皮三阳从狗洞里钻出来,朝四下里看了看,只见朦胧的月色下,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才直起了腰杆。他不敢抄田垄中的近路走,而是拨开山坎边齐腰深的茅草,慢慢绕到了自己房屋的后山上。明明到了这块十分熟悉的地方,他一下子变得认不出来了。原先这里有一片杉树林,都长到碗口粗了,而眼前却被剃了光头。这块山是分给他家的自留山,当年也是被剃了光头。他堂客刚过门的那一年,是春天,下着毛毛雨,他们一对新人踩着泥巴烂路,一行行地栽下了这些杉树苗。他们年复一年地盼着杉树快快长大,因为他们的房屋还是祖上遗下来的,下雨天,四处漏雨,家里的盆子都要用来接漏;刮北风,屋子里连灯都点不燃。他们早已计划好了,今年冬天,要用这些树木来翻修房屋。这场运动像风一样,把他想象中的新房子吹得没有影子了。他的心一下子灰暗起来,两条腿一软,无力地蹲了下来。

山风一阵阵吹过来,他隐隐地听到有声音从自己家里飘出来,是他堂客的声音。他又变得高兴起来:留得青山在,莫怕没柴烧!堂客在,三个崽女在,运动一过,再栽上树苗,不过是多拖上五、六年……他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正准备敲门,屋子里又传来堂客嘤嘤的哭泣声:“我真正怕,怕得要死,要是又怀上一个,如何得了……”“什么不得了,再生下一个,就是我的种了,我就有后人了!”这是皮主席的声音。皮三阳听到这个声音,真恨不冲进去,一刀子劈死他。但他一贯胆子小,有点火气也只是藏在心里,况且,事情并没有搞得蛮清楚,冒冒失失地闯进去,闯祸的会是自己。他再侧耳细听,仍旧是堂客的声音:“你天天晚上钻过来困我,我三阳晓得了呢?你就不怕雷公打人?”下面又是皮癞子浪浪的声音:“雷公?雷公从来就不打我。三阳伢子晓得了又如何?他八成是回不来了,往后我就同你困一辈子,你还不舒服?……”

皮三阳再也听不下去,连冲进屋子去的想法都没有了,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自己的家门口。

皮主席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回到了大队部,回来后他倒头就困。

后来,朦朦胧胧中有人推他,声音有些急促:“皮主席,三、三阳没有看见人了!”

皮主席晓得是皮三爹,眼睛懒得光开来,不耐烦地回复他:“你不晓得帮我寻一下?硬要吵醒我的瞌困!”

皮三爹舌子有些转不灵了,说:“间间房子都寻、寻了,硬、硬是没有影子。”

皮主席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来,骂道:“天还没有大亮,就把我吵醒。三阳伢子,只要你逃,罪上加罪!”

皮主席虽然这么骂,心里倒也紧张起来,胡乱地穿上衣服,急忙跑回蛇形队去向何组长汇报。何组长很冷静,说跑是跑不脱的,要他赶快组织几个民兵,请驻队的蔡干部一起出面,先到皮三阳家里搜查,搜查完了再来报告。

皮三阳昨晚没有回家,皮主席心里是有数的,但他还是邀上蔡干部,一同到了皮三阳家里。走进屋,他劈头劈脑地问皮三嫂:“三阳呢?”

皮三嫂正在疑惑,这个背时鬼怎么又来了?一听是问三阳,满肚子怨气就朝皮主席泼过去:“你问我,我问哪个?”

“搜!”皮主席一声命令,几个人便进屋搜查起来。一间住房,一间堂屋,一间灶屋兼作猪栏屋,总共三间房屋,经不起几搜,已一目了然──皮三阳不在家里!皮主席摸了摸癞子脑壳,翻着白眼,狠狠地说:“躲到鸡里,老子都要把你抓出来!多半是藏在屋檐下的柴草堆子里,去,看看去!”

一行人低着头,转到了低矮的屋檐下。屋后面是一堆柴草,皮主席走到柴草面前,高声喊道:“出来、出来!”里面没有反应,他便从民兵手上接过一支梭标,往柴草里面捅……

这时,一个民兵指着屋后的山坎喊道:“你们看粽驹谀抢铮

屋后有一个山坎,山坎上有一颗老樟树,是屋场树。按照这个地方的习俗,每家房屋旁边都种有屋场树,多半是樟树,是某某人家屋场的标志。据说,先人的魂魄也是凭着屋场树,祭祖的这一天才不会走错人家,因此,五八年搞大跃进搞得那样狠,家家的屋场树都没有被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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