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云暖风清。梅瓣盛开,暗香萦绕。安怀义为了测验各位皇子的学问,决定在乾元殿出题考试各位皇子。如果答的好了,不仅皇子有赏,而且连他的师傅也有赏赐。
趁着这无风的冬日,各位皇子并着师傅们一起,来到这乾元殿,聆听安怀义的训话:“天朝的规矩,皇子到了三岁时,即跟随朝廷指定的师傅一起读书。如今皇子们都已经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想来学问也大有进步。”
“朕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跟随太宗皇帝戎马天下,”安怀义神情威严的说道,“你们也应该不比朕差,好了,余下的话朕也不多说。朕就命你们默写出《学记》第十四章:尊师重教的段落,并且要一字不落。”
檀香被点着,随着袅袅青烟升起,皇子们都已经开始落座,拿起毛笔来,在纸上认真的写着。安怀义便走下龙椅来,踱着方步来回走着。坐在第一排的是二皇子子建,他是霍皇后最最宠爱的儿子,四岁便熟读《四书》《五经》,想来这《学记》中的文章也难不倒他。
而与二皇子并列而坐的,是玉妃的三皇子子礽。因为玉妃与木槿同时来自陆府,所以在宫里相互有个照应。玉妃也时时让木槿教授子礽礼仪,所以年仅十五岁的子礽,便懂得礼义廉耻。
坐在二皇子后面的是六皇子,他叫子胥,是李贵妃的独子。一直由教授过安怀义的师傅陈藻负责。虽然子胥才十四岁,不过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与二皇子子建不相上下。
余下的是先瑞贵人的皇子安栎楚,七皇子子恒,母妃乃当朝的赵昭仪,他还有一个姐姐,便是四公主玫芬。八皇子子寅,是甘美人的独子。九皇子子宥,他的母妃,是先前受过宠爱的孙婉仪,如今失了宠,好在有子宥与七公主皓雪陪着。
这样看来,安怀义这一脉子嗣,还真是不少。他也十分揪心,这太子之位究竟要选谁为好。他可不愿像太祖太宗帝一样,没有做好准备,导致朝中生乱。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四皇子子俨,唯独他站着答题。
安怀义十分好奇,便走过去问道:“子俨因何站着答题,你得给父皇说出个理由来。”子俨是薛昭容的儿子,他见父皇有话要问,便放下手中的笔墨,行了一礼,答道:“儿臣这样答题,心中思绪如泉涌。”
不想安怀义一把撕了他的卷子,说道:“那你给朕背一背这段话。”于是子俨不慌不忙的说道:“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那你能解释一下这其中蕴含的道理么?”他想看看子俨是不是死记硬背,子俨继续答道:“大凡国家统治者要进行更新学习的过程,最关键的在于发自内心的尊敬教师。只有做到了尊敬教师,才能够尊重知识。只有尊重知识了,才能够严肃的认真学习。所以,统治者在两种情况下是不以对待臣子的态度来对待臣子的。”
“一是当下属在祭礼中担任祭主的时候,那么就不能用对待下属的态度来对待他,要恭恭敬敬的接受祭主的安排;二是当下属在自己学习时担任教师的时候,那么也是不能用对待下属的态度来对待他,要恭恭敬敬的接受教师的教诲。”
“按照大学的礼节,教师在统治者面前给统治者传授知识讲解经典,是不需要施行下属的礼节的。统治者在听讲学习时,忘记了自己的君主之尊,而恭敬认真学习,那就是尊敬老师了。”
这一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言论,令安怀义开怀大笑。他连连拍手,对子俨赞不绝口。还对诸位皇子道:“好文章不在笔墨上,更重要的是成竹在胸,理解其中之意,你们可都要记住了!”
既然子俨答的如此之妙,安怀义自然是要给予赏赐。他笑着说道:“方才朕在巡视时,看到子俨气定神闲,问话时不慌不忙,回答时妙语连珠,解释的又如此透彻,此乃天子应有之风范!今日殿试,子俨第一名!”
为了嘉奖子俨的师傅姜之瑜,安怀义又将姜之瑜提拔到了礼部,做了个郎中。这个好消息,迅速传到了薛昭容的储秀宫。此时不仅薛昭容开心,连薛婕妤也跟着欣喜,而这一切,都是左倾倾的功劳。
坤宁宫里,霍皇后不肯吃饭。她憋着一肚子气,就是因为子建没有拔得头筹,而抱怨安怀义。左右劝不下,唯有安怀义亲自劝慰:“所有皇子都是坐着答题,唯有子俨,他小小年纪,站着答题竟然这般沉静,可见其修养。”
不料霍皇后耍起小性子:“子建也答的很好,你怎么就不看看他的卷子,就妄下评论?你知道么,子建在里面哭了半个时辰了……”本想着讨好安怀义,可是一听到说子建在哭,他便怒了:“小小殿试,也值得这样!”
一时气恼的安怀义去了储秀宫,霍皇后气不过,让晚莹把木槿叫了来。“今日殿试,子俨得了第一名,”霍皇后说道,“照这样下去,她薛昭容日后可就爬到本宫头上了!你说说,这以后可怎么办?”
因为二皇子没有名次,又在哭闹,霍皇后不得不找木槿,分析当前形势。木槿早就知晓会是如此,便对霍皇后道:“娘娘无须有心,目前看来,四皇子虽然是站得上风,但是天朝有古训:立嫡立长,相信陛下不会糊涂至此。”
然而霍皇后却不那么想:“那个薛灵芸,仗着自己的父亲救过皇上,自己又有几分姿容,这才进了宫,不到两年时间里,便做到了昭容。咱们可不能对她小觑,不然她早晚会……”
“不会的,”木槿坚定的说道,“请娘娘相信奴婢,娘娘只要韬光养晦,最后势必能成功。”木槿说话从来不会错,所以霍皇后认真的点点头:“本宫就放心了。”随后又对木槿道:“这几日你要多到储秀宫走动,打听一下那边的动静。”
在这幽幽深宫,木槿只求平安长长久久,她并不在乎谁登上皇位,她在乎的是安泽宇能够回来,安逸云也能平安回京。而这一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韩王安栎楚了。安怀义将他封为王爷,并赐了府邸,也就是告诉他,不要对皇位抱有幻想。所以木槿也就没有可能达成自己的愿望了。
回到掬尘阁里,她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那个梦,她梦见安泽宇回来了。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陌生遥远。“姑姑又在想王爷呢?”菱角端着茶走了进来,说道,“奴婢才刚打听过了,那个左倾倾如今到了储秀宫。”
不经木槿调动,她怎么敢自主从司苑房出去?海棠难道不知,当初这命令可是霍皇后下达的。菱角摇摇头:“如今四皇子得了势,薛昭容可是不得了!依奴婢看,定然都是那左倾倾的意思。”
也是,薛昭容有了安怀义和四皇子,这样一个的靠山,要一个宫女,自然是不需要木槿同意的,而海棠就更不好说什么了。“你还记得上次狩猎时么?”木槿回忆道,“她左倾倾哭着要投我,我不同意。当时我便觉着,她不会就此甘心,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姑姑是要知道的,”祥瑞接口道,“皇上连着病了两次,宫里除了娘娘和几个御医知道以外,其他的宫人们都不知,这个消息还是奴才的弟弟祥和说的。他是御前太监,自然晓得。奴才不知轻重利害,所以才告诉姑姑……”
也不知是什么病,病了多久。但是木槿不想知道,在宫里,最好是捂住嘴巴和眼睛,或许能够活得长久一点。“祥瑞,以后别让祥和打探了。我不想知道,你明白么?”木槿看着祥瑞,道,“不然你会活不过明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