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不甘是肯定的。
毕竟一个顶级的宗师,资质悟性都是绝顶的天才,被断了修行路,又哪里会心无芥蒂?
沉默了一会儿,史诚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近些年,我退了下来,也就不怎么关心宫里的事物,不过总还是有些风闻要传到耳朵里来。”
“我啊,原本已经绝了的心思,就这么又起来那么一点。”
“不过啊,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那个命,而且,也不知道老天允不允。所以,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做着准备,为了能撑的更久一点,离那个机缘更近一点,我啊,拼尽了全力让自己活下去。”
“不过,再大大不过天命,肯定是有天命的吧?还是要寿尽喽。”
史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洪钟,震耳欲聋,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寿尽的人。
眼泪大股大股地流出来,“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你有多么高兴么,我终于等到了,我等到了!”
广成脸色显得悲伤,勉强笑道,“我还在奇怪你刚刚怎么那副样子,一句话不多说,惜字如金可不是你的本性,原来是激动过度了么?不过控制力不错,我离你这么近,竟没有察觉到你心神气血有什么波动。”
史诚已经完全是老人模样,头发披散着,颇有些狂态,此时眼泪难止,却不动手擦,只是手一挥,把茶杯扔出去,“拿酒来。”
“啪”,酒坛尽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史诚终于稍稍尽兴,“左右也就剩下没几天,放纵这么一回,不打紧了。”
原本收敛的气势,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回荡在小院里,却没有丝毫泄漏到外面去。
“万事了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去之后,且由他们折腾去。了了。”
“心结去了?”
“去了!”
“可愿即刻随我去?”
“愿。”
史诚又是一阵大笑,法力搬运间,酒气蒸腾而起,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一丝酒醉的样子,宽袍大袖,披发赤脚,就这样朝着小院外走去。
几日后,道宫山上闭关禁地。
在京都的数位大宗师齐聚,成环绕状盘坐,中间正是史诚。
他的生气迅速地衰败着,却将修为气势催动到极致,袍袖如被狂风吹起,不停地鼓荡。
史诚面容庄重,双目紧闭,脸颊微微鼓起,似是紧闭着一口气不泄,周围的大宗师也是面色郑重,手中捏印,气息鼓荡却收敛在身周三尺,尽力地避免干扰到其他人。
史诚忽然睁开眼,将口中一口气咽下。
“诸位道兄,如有一丝机缘,请度我一度!”
“喏!”
至此,史诚闭目,气息瞬息跌落,衣袍垂下,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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