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出而行!李振才早已按耐不住第一个冲了出去,霸下营众人紧随其后,没等那几个惊愕交加的混蛋反应过来,十几个套索齐出,‘唰唰’声后,七个唐军士兵皆被锁套捆住。七个人惨呼喝骂,挣扎不休,李振才走上去冲着腰椎一人抽了一棍子,这一棍子抽的狠!很解气。在城门外探头探脑的刀斧营兵士齐齐叫好,地上的七个人疼的齐齐嘶叫,却是爬不起来了。
“拖走!挂到城门楼上!老三,你带人去找找苦主,能带来最好,带不来也找点证据来。”李振升懒得听这几个人的叫嚣,问都不问。
“先搜身,他们身上肯定有东西!你们几个跟我走,对了,去问黄大板!问问他那户人家在哪!”李振才厉声下令,刚刚静候时,他听二哥耳语了他的计划。
李振升想回山了。他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把事情闹大,让唐军的大都督下不来台。如果大都督到时恼羞成怒,女帅虽然能保他们无事,可人家毕竟是兄妹,总要有个台阶下。霸下营就可以趁机提出告辞,离开军队回到云山。
所以李振升要把动静闹大,但也要先把理占全。至于冲突起来,霸下营不怕跟人打!
七个人被吊在城门楼上,嘴没被堵上,依旧喝骂不休。刀斧营将士站在城外指着几人嬉笑嘲讽,刚刚的憋屈一扫而空。李振才带着黄大板寻找苦主,又遇上几波唐军士兵,喝令他们离开。李振才没有理会。很快,城门上的动静就被唐军发现了。
面对叫骂着冲向城楼的唐军,李振升面无表情的摆摆手,霸下营四十余人分成前后两排,刀盾在前,锁套在后。
“凡冲阵之人,一律按阻挠军法执行罪,刑杖十!”李振升俯首看着被擒拿在地的十余士兵,声音平静而坚定,依如往日面对娘子军违犯军纪的将士一样:“就地执行!”
“刑杖十!”
“一!二!三……”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李振升暮然回首看到街道尽头一个唐军士兵抱着个警哨,鼓着腮帮子死命的吹。他身后还有一人边跑边高声大喊:“娘子军反啦!娘子军反啦!”
“二哥!这是出什么事了?”李振安带着人也赶到了。看看眼前的场景,觉得有点像他们霸下营刚进娘子军时的模样。
李振升指指城楼上吊着的几个人,随口说道:“抢掠民财,凌迫百姓。”
李振安皱眉扫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张口欲问,却听老三的声音传来:“不是凌迫百姓,是入室行凶!奸杀妇幼!当斩!”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振才怀里抱着个麻布裹着的孩子,看那露出来的稚嫩小脸也不过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两个脚丫垂在外面,随着李振才的奔跑,一晃一晃的没有生气。黄大板随在后面,手里拿着件染血的补丁衣裳,满脸黯然。
李振升仰天长叹一口气,转头看着李振兴,言简意赅的说道:“唐军做的孽。”随后向着部下摆手吩咐道:“击鼓,明正典刑!”
李振兴知道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也跟着吩咐道:“把门口的路障搬来,堵住上城楼的路。布阵,敢阻挠行刑者,依军规处置!”
“诺!”
甘露殿上,李二郎似是觉得说得累了,端着酒盏小口喝着。半天都没继续往下说。李洛云跪坐的久了,腿都麻了,忍不住偷偷活动了几下,抬头看着皇帝还没喝完那一杯酒,听故事上瘾的李洛云忍不住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朕也想知道。朕这些年一直很好奇,霸下营后来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做到的!”李二郎定眼看着李洛云,嘴脸牵起的笑容有种夙愿将要达成的快慰。
程知节也迷糊了,诧异的问道:“陛下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臣都听底下人传过。”
“呵。”李二郎轻笑一声问道:“他们也好意思传?谁给你传的?丘行恭吗?他带着六百多将士,冲击一百多人守卫的城门,被人生擒活捉了近一半!这一半里面还包括他本人!要不是朕亲眼所见,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部下是如此无能!”
李二郎语气渐厉,指着程知节问道:“朕给你一百人,就堵在长寿坊的城门洞里。让无忌带着五百兵士攻击,不杀一人,你把无忌给我擒了,你能行吗?”
“嗨,末将千军之中取对方上将首级的事也不是没干过!”程知节得意洋洋的挺起了胸膛:“别说五百,就是一千,臣也敢冲过去!陛下您当年与尉迟不也曾五骑破阵吗!”
李二郎却没有得意的表情,很慎重的看着程知节重复道:“朕说的是不杀一人,全部生擒活捉!”
程知节张嘴欲言,可想了想又闭嘴,挠了挠头困惑道:“干嘛那么麻烦?”
长孙无忌接口道:“因为若是死伤太多,则娘子军与主营的矛盾将难以调和。霸下营知道轻重,他们打着执行军法的名义,独自作战,丘行恭带人攻击他们,则是暴力抵抗军法执行,师出无名。所以才有了程将军所听说的‘军杖十’的场面。”
李二郎看着李洛云,郑重的说道:“霸下营防御阵法独到,朕没能亲见十分遗憾。朕曾与药师推演,药师亦说,难以揣测。朕听说你祖父叔父已经入京,朕这次一定会让他们为朕解惑的。”
李洛云一头雾水:“陛下到底霸下营做什么了?”
李二郎垂目看着身前案几,喃喃低语道:“军纪执行,在于秉公无私,为军之帅,言出法随;强兵之要,令行禁止。李振平……你父亲当年与平阳赶到后,没有任何妥协之语。还让霸下营全营助战。当着朕的面,一点点把仍在城内冲击霸下营防线的几百人……一个一个生擒活捉,拖到了长街之上。以阻挠军法执行的罪名,行以军杖十记!”
李二郎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目视李洛云:“你小小年纪恐怕想象不到那般场景。朕统帅过数万大军,见过死伤遍野,尸骨成山,却也忘不了那一幕。霸下营在两军将士的包围下,旁若无人的给人打着板子,一杖一喊的报着数!呵,朕当时觉得好像打在朕的脸上一样……最后,丘行恭被擒,也被拖了出来。城里城外一墙之隔,他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外面竟是如此场面。丘行恭身为督尉,刑杖三十,口出诽谤平阳之言,刑杖五十……”
甘露殿上一阵沉默,李洛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怎么也没法把皇帝所描述的霸下营与他日日在山上劳作,憨厚本分但又不失想要发财开饭庄这样‘宏伟’目标的的祖父叔叔们对照起来。还有那个已经没什么印象的父亲……母亲的记载中,他就是个爱妻如命的山野猎人。
“那几个犯了军法的士兵怎么样了?”
李二郎无趣的摆摆手,举起酒壶摇了摇,将残酒都倒进了杯中,随口说道:“还能怎么样。公然违反朕的军法,证据确凿,全军上下无可辩驳。丘行恭被打完板子,你父亲就掷出一矛,刺死一人。其他几个也都被在城楼上枭首示众了。”
李洛云哑然,更加无法将这个霸气的男人跟他父亲对上号了……
“陛下确定这是小民亲人们的事?会不会是巧合,所以名字才一样?”
李二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程知节气急,指着李洛云骂道:“证据确凿,汝还敢抵赖!”
长孙无忌失笑:“程将军可以去大理寺任职了。”
一个内侍匆匆步入殿内,俯首言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李二郎撅眉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皇后有何事?”
“奴婢不知。谯国公派人送来一柄剑,正巧被皇后娘娘遇到,要去看了。”
“剑?”
长孙无忌思路敏捷立刻说道:“恐怕就是昭公主那把先帝御赐的飞羽火凰剑。当年昭公主下葬时,这把剑怎么也找不到,如今才知是被公主转赠给了霸下营众人。”
李二郎点了点头,给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站起身随口吩咐道:“你们在这等着,朕去见见皇后。两位爱卿就留在宫里陪朕用膳吧。”
长孙无忌与程知节起身恭送皇帝离去,没等落座,长孙无忌犀利的眼神盯着李洛云,笑眯眯的说道:“李公子,故事已经听完了。现在可以把你的案子说一说了吗?本官依旧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湛露楼打倒那么多韦家部曲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