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才来时还以为洛云又有了什么新主意,此时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看看其他人也都是茫然不知的模样,只好开口问道:“爹,老五,出什么事了?好好的素梅怎么要去长安了?”
李广雄摆手让程武父子回去,转身带着众人进了祠堂,皱着眉头把洛云的信递给了老三。李振才接过信来细看,眉心也慢慢皱成了川字。李振安不识字,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见老三看完信低头叹气,再也按捺不住,瞪着眼揪着老三的胳膊:“叹地鸟气!信上说什么了?云儿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回来?素梅干嘛要进京?再叹气信不信我揍你!”
李振才看看坐在那里扶着额头不说话的老父,只能自己来解释给众人了,甩开老四的手,略一思忱,简单明了的说道:“洛云在长安遇到点麻烦,得罪了一个世家子弟,小幽出得手,顺利逃掉了,没什么大碍。云儿眼下在卫国公府待着,应该很安全。可是……”李振才想到此节也是忍不住火气上涌“可是这傻孩子偏偏要去做件傻事!就为了三个刚认识的酒楼女乐,云儿他准备去官府自首!”
坐在上首的三太爷听的莫名其妙:“什么女乐?什么自首?得罪了一个世家子而已,回云山就是了,李家寨还护不住他吗?自什么首?”
“唉……”李广雄长叹一声:“祖训是对的,这外面的人啊心思太复杂,洛云不过出去了几天,也被影响了。”
李振才对老爷子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听到祖训二字,不由心中凛然,猛然发觉自己经商,二哥当官竟是都已经违背祖训,父亲却未曾阻止,不只是因为什么。不敢深想,李振才又把情况详细的阐述了一番,又说出了洛云地想法。若按照洛云心中所述,此时,洛云就该到长安县投案自首了。想劝阻也鞭长莫及了。
李坤看看一直搓弄着下颚胡茬儿的父亲,问出了几兄弟心中的担忧:“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救云弟出来吗?”
李堪皱着眉头听到这,摇摇头反驳道:“怎么救?云弟自己去的大牢,那怎么判都得由着官府。若是打板子只能硬挨了,若是严重点判了流放更简单,咱们半路给他抢回来就是了,可现在还什么事都不知道呢。”说着转头看向两位老爷子:“梅姨急着要去长安,就是想知道新情况吧,爷爷,我们也得去啊。得防着那韦家子不依不挠,故意刁难。”
三太爷点点头认可孙儿的话,看着一直愁眉紧锁的兄长:“世家子弟的权势,兄长当年也是见识过的。他们吃了亏,不会轻易放过云儿。何况就算官府肯公正判罚,云儿平民身份打伤士族子弟,也是罪加一等的。二哥有什么筹算?”
老太爷李广雄缓缓站起身,长叹一声:“我叫你们到祠堂来,三弟还不明白吗?”
三太爷闻言一愣,转瞬反应过来:“二哥是说……”
“祖宗萌荫。那些世家子弟靠的不就是这个吗?云儿惹得祸我们没有办法,也只有靠他父亲当年拼出的功勋,来抵了云儿这一劫。”
老太爷此言一出,李振财和李振安立时明白过来,李堪略知道一些,李成林和李坤确是不明所以。两个小辈儿张口想问,却见众长辈面色肃然,一时不敢开口。
刚才一直闷着头不说话的李振安这时来了精神:“老子护儿子,天经地义!大哥大嫂若是还在,知道云儿受了这等委屈,早就带了人去把那韦家闹得天翻地覆了!嘿!说起来云儿到底是大哥的种儿,一样是为了喜欢的女人不管不顾的……”
李广雄瞪了李振安一眼,吼道:“在孩子们面前瞎说什么!还不滚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随我进京。”
“啊?”李振安茫然的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欢喜的跳脚:“哈哈哈,十多年没去长安了,也不知道变样了没!我这就回去收拾家伙。”说完不管其他,‘登登登’地跑出门去。
李坤和成林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只听老太爷继续安排道:“坤儿,你也随你父亲一道。成林,你等我们走后,去县里把这些事转告你父亲。堪儿,你帮着你爷爷管好山寨的事,振才你带几个人到客栈等消息,有事也好接应。”
三太爷想了想建议道:“老四太莽撞,有事恐处理不好,不如让老三和堪儿随你进京?”
老太爷摇了摇头:“有我看着老四不要紧。当年老四的人面最熟,长安我们最缺的就是熟人,他去说不定有帮助。”
三太爷点点头不再言语,摆手让儿孙们退下。起身随在二哥李广雄身后,往宗族祠堂内走去。二老给李家先辈上了柱香,李广雄看着大哥的牌位躬身行礼。起身后扭头看向旁边的两个灵牌:李振平,杨氏秀宁――洛云的父母牌位。
叹息一声,老太爷点了柱香插在灵位前的小香炉里。“振平,杨氏,云儿健康的长大了,也能走出云山了。可出了山就会遇到事,老朽无能,帮不了他多少。如今还要靠你们当年的萌荫去庇护他。老朽惭愧……”
三太爷轻轻的将供桌搬开一角,在供台下的砖缝里摸索,口中喃喃的说着:“振平当年为了云儿他娘,违反祖训,带着他们几兄弟出了山。大哥终究是放心不下儿子,让二哥你带着子弟们跟去帮衬。到底没有辱没了我们李家寨的威风。若非祖训,我们李家寨也早就闯出了名头。”
李广雄摇了摇头,不认同三弟的话:“祖训没错,当年我们用李家子弟的血搏回来的名声换回了什么?三百子弟出山,活着回来的不过半数。我们只是平民子弟,即使再能打又能如何?即使我们都留在山外又如何?终归落得个被驱使拼杀的命运,被肉食者榨干族人的血。”
想着当年族人流的血,李广雄的面色凝重,嘴唇紧紧抿着,俯身帮着三太爷一起拿出了一个长条匣子。将供桌复位,把长匣轻轻放在桌子上,抓着衣袖抹去匣上灰尘。随着蒙尘褪去,长匣在有些昏暗的祠堂中发出暗暗地紫色光亮。显然这毫无雕饰花纹,看似普通的木匣所用材质却并不普通。
木匣浑然一体,严丝合缝,整体就像一根切割好的条木。李广雄手摸在木匣侧面,手指用力压下一个暗扣‘磕哒’轻响,木匣弹起一丝缝隙。李广雄两手托边掀开匣子,先是看到一个包裹严实地油纸包。三太爷伸手取出纸包,露出了匣中呈放的一把剑!
李广雄探手取剑,随手合上了木匣。两手平举,将剑托在眼前,剑鞘华丽,多镶宝石玉片,纹饰精美,鞘身上以金线纹火凰。火凰浴火而飞,背上火羽纤豪毕现,纹饰之人手艺之高,巧夺天工。若是再细看其羽毛纹路,火纹紧凑处却是有律可循,定睛细看,那竟是两个篆字!
“平阳!”三太爷似叹似赞。
“平阳。”老太爷感慨叹息。
宝剑出匣两声叹,锋芒依旧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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