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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 姬泱 更新时间 2019-09-30

那个正宫娘娘是裴家的不假,可是大郑祖训,后宫

不得干政,裴皇后别说干政了,就是说一句有关外政的话,我爹没准就能灭了她;还有,文湛是太子不假,文湛是不世出的雄主苗子不假,可是当年他太小了,一个襁褓里面的孩子怎么跟年过花甲、宦海沉浮三十多年的杜大闸蟹相比?

所以原本赫赫扬扬的裴首辅家族才逐渐偃旗息鼓,日薄西山。

也许,老崔的想法是对的。

裴家能没落,杜家也一样。

裴东岳的昨日,也许就是杜皬的明朝。

要论城府,对杜家底细的探知,四个我捆一块也比不了崔碧城一个人,所以他既然有他的想法,我就不好太勉强他。

毕竟,死去的人,不是我亲爹。

太阳终于落山了,入夜的微风吹过来,有一丝的温润,清凉。

我心思一动,忽然问了他一句,“崔碧城,你知道桓侯姜家被太子收为己用了吗?”

崔碧城没说话,似乎没有听到,我凝神静气,看着手中的钓竿,忽然猛然一拽,钓了一尾鲜嫩肥硕的鲥鱼。崔碧城手上一用力,那尾鲥鱼就被扔到水榭花厅的地板上,他胡乱扑腾,崔碧城不收拾,不动手,就这么看着它垂死挣扎。

他,“怎么,你知道那个小兔崽子背着你养小的了?”

我一惊,“老崔,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崔碧城冷笑说,“这天底下的事,我想要知道的,差不多我都会知道,不想知道的,我也会知道。况且,那件事,太子压根就没想着瞒!也对,大婚一年多,太子妃就疯了,东宫无嗣,要是他和你的事情再传出去,他就真的没活路了。满朝廷上数数人头儿,不管是帮太子的,还是踩太子的,那些人都饶不了他。”

然后,他斜倚栏杆,微微侧着脸,几缕发丝垂了下来,竟然有几分轻佻。

“承怡,你和太子的所谓的情爱,其实用形容戏文的一句话特别合适——金榜题名虚富贵,洞房花烛假姻缘。如果你喜欢他,就得接受这些,什么事情你喜欢看到的,就能看得到,不喜欢看到的,就看不到。太子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连我都看的透的事情,你没有理由被蒙蔽住。其实,人一辈子就那么回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我就觉得我的嗓子被什么掐住了,憋的慌,憋的我像是马上就要死去。

良久,我才听见我干涩的声音问他,“既然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冷笑说,“这事又不是好事,如果你不问,我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还有……”他看着我,嘴角边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既然你身边最亲近的黄瓜大总管都瞒着你,那么我想,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我,“原来还有黄瓜。”

“是呀……”崔碧城轻声

说,“黄枞菖身系司礼监。他在司礼监当差的时候曾经节制过缇启镇抚司,密探遍天下。如果连太子宠幸姜氏这样的事情他都查不到,他也不会活到今天。承怡,别天真了,人心险诈,深不可测,很多时候,你对别人十分好心,也许换来一分好报,也许什么也没有,不过这还算厚道的了,因为更多人会践踏你的心意,成就自己的算计。

想要在雍京这个地方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并不是你心存仁善,独善其身就能做到的。即使你不想去惹别人,别人会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理由过来惹你,甚至你的至亲骨肉、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会想要拿你做垫脚石。文湛这样,黄枞菖也是这样。

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你还是能做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的,你有两条路走,第一条就是,你干挺了所有阻碍你的人,第二条路就是,你死。”

凤化四十年的夏天,注定了不太平。

我不喜欢耍别人,我更不讨厌别人耍。

我不会想要奢望整个雍京城,整个大正宫的人都过的像是在桃花源中一样,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可至少我想我身边那些最亲近的人可以用真心待我。

所以当我在嘉王府邸外看到了给我送锦袍的黄枞菖的时候,我很认真的问了他一句话。

“一个人的手很小,只能捧得住一碗饭,那么,你想吃太子的饭,还是想吃我的饭?”

我也没有笑,他也没有插科打诨。我们知道,那些诸如‘他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孩童’还有我说‘你要是再和太子狼狈为奸,我把你扔到天桥卖大力丸去’的话只是在我们互相信任,休戚与共,生死同舟时候的吊花枪,不是甜言蜜语,胜似甜言蜜语。

可是现在不是。

黄枞菖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异常安静。

我说,“别着急,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上馆子叫菜,想吃什么点什么,不可口了还可以退回去,我和太子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我不着急,你不也不要着急,我可以等,十天半个月,三个月,五个月,一年,两年,十年……只要那个时候我还活着,我会等。”

嘉王婚宴很热闹。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我有些恍惚。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即使是以嘉王、杜皬、杜贵妃、甚至太子、裴东岳、裴皇后……他们泼天的权势,缠绵于几十年、上百年的富贵,也终究会有曲终人散的一天。或者,想的更瘆人一些,即使大郑千年社稷,万里江山,大郑历代帝王的丰功伟绩,皇图霸业,也终究将成为粪土。

想到这里,我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古瓷酒杯,喝着上百年的泸州老窖,吃着鲍参翅肚,还有我面前一直晃动的一群一群身穿绣满了飞禽走兽的锦袍的衣冠禽兽们,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我忽然想起来我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黄瓜的样子。

十几年的真心相待,也比不了太子许下的一时富贵。

也许,我应该试着去习惯失去。

失去黄瓜。

失去……崔碧城……

也许终究有一天,我将彻底失去文湛……

暗夜中,有一个人,谜一般的视线透过无穷无尽绚丽的牡丹花丛看过来,我回头,在亭台楼阁中,有一双苍蓝色的眼睛,冰冷的看向这里。

他微微笑着,像一匹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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