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抓头发。
其实我今天就没想着能从崔碧城手里把20万拿回来,可是我也不能就拿四千两回去。
我一把拿过崔碧城藏旁边的永嘉紫砂壶,对着嘴巴就倒,他要抬手拦着我,已经晚了!
我和他磨了半天嘴皮子,早口干舌燥了。
我喝完了砸吧砸吧嘴,叹道,“这茶还不错,就是味道淡点,不过水温正好,很是解渴呀。”
“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崔碧城痛心疾首的大叫,手指都颤抖了。
我慢条斯理的把他的茶壶放下,笑嘻嘻的说,“你还别说,别的牛未必喜欢吃你这把牡丹呢。”
我表哥心疼的掀开小手壶的壶盖,看着里面的茶水一滴不剩,他简直都可以哭泣了,连我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罪恶感了。
这个时候舅妈过来说一句可以解千古忧愁的话——开饭了!
我外公的饭是另外做的,他牙口不好,咬不动肉了,舅妈让人给他做的面条,把肉剁碎了铺在碗上再浇上肉汤,然后外公他就捧着一个巨大的碗,蹲到院子大门门外和一群蹲在各家门口吃饭的老头们一起吃的不亦乐乎。
舅妈自己认为自己是女人,吃饭不上桌,她把炖的菜盛了两大盘子,放在八仙桌上,就摆在正堂,让我表哥陪着我吃。
我这一天连着气,带累再加上饿,晚饭吃的无比香甜。
我表哥人长的秀气,吃饭也秀气。就是连大锅炖的粗菜他都能吃的慢条斯理四平八稳的,就好像杜皬那老头在国子监或者毓正宫讲经说法。
我表哥就和我家那个黄莺一样,把杜老头的阳澄湖大闸蟹的派头学了个十足!
我表哥崔碧城和杜老头的孙子杜玉蝉是同窗,小时候一起读书的。说起来,杜玉蝉肯把他爷爷的黄莺送给我,也是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才做的。要不,像杜玉蝉那样的江左豪族子弟,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
据说,杜老头似乎曾经很爱重我表哥。当年杜老头知道我表哥不学无术,弃学经商的时候,那个痛心疾首的样子就跟我当年拿崔碧城的十两黄金一两的凤凰单纵茶摆在大正门外卖大碗茶时候,崔碧城看着他的茶叶的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娘娘在宫里还好吧。”
崔碧城刚咽下去一口鱼肉,忽然端着碗看着我。
“谁?”
我一懵,压根就没反应过来他说谁。
他又说,“美人娘娘。”
我还在懵。
他实在受不了了,白了我一眼才说,“你娘。”
“哦,她呀。她好着呢!”
“那娘娘最近还自己绣东西吗?”
我正在和一块大鹅头做殊死搏斗,非要把他咬成太子嘴巴里面的核桃碎末!听他这话,我嘴里含糊着说,“她会绣东西?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我娘瞒着我学的?”
“王爷怎么这么说美人娘娘?娘娘的手艺很好的,上次她赏赐我的一块手绢,我看那绣工,可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呀。”
我没接话茬,继续吃我的鹅头。
瞎掰!
你继续掰!
“王爷,什么时候您再跟娘娘说说,再赏我一块?”
我也学足了他的样子,慢条斯理的把鹅头放在碟子里面,然后再慢条斯理的拿他的袖子擦了擦我的油手,他都忍了。
我又端起他的茶碗喝茶……
狮峰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