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嘴角还带着笑意,眼里却冷冷地闪着寒光。
段离一直站在旁边不发一言,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自言自语道:“天色有些暗,看这时辰该掌灯了。”
顾小西:“麻烦伯羽林监看看你自己的手。”
听到她说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伯常卫的手,只见昏暗的屋子里闪现出点点荧光,而这荧光全部集中在伯常卫双手之中。
顾小西缓缓地开口道:“这是我特制的萤光粉,取自萤火虫的尾部。在禹尊被杀死的那天晚上,我特地借来这些牙牌,在所有郎官的牙牌上都涂了涂了萤光粉。除了这些牙牌的主人,能碰到它们的,只有凶手了。”
伯常卫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星光点点犹如夜明珠般的荧光,额头上开始沁出冷汗,脸色变得复杂难看。
付溅星见状,示意一众掾吏把面如死灰的伯常卫押了出去。他并没有挣扎,只是经过顾小西身边时,转过头对着她诡秘一笑。
顾小西实在搞不懂他这笑容的含意,正在发怔的时候,段离说:“我们走吧。”
她决定不再纠结,不过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转过头去问段离:“你怎么知道我在牙牌上放荧火虫粉的?”
段离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说:“你每夜在院子里扑腾,我又不是瞎子。”
“好啊,你敢偷看我。难道你不知道孔夫子有云:非礼勿视吗?”顾小西双手叉腰,假装生气地说:“罚你请我去秦香阁吃饭。”
“你想去秦香阁就直接说,何必把孔夫子也搬出来呢。”段离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笑着说:“好在今天刚发了俸禄,趁现在人少,我们赶紧去吧。”
“耶,太好啦。”顾小西奸计得逞,得意忘形地手舞足蹈,作为一名资深吃货,哪怕回到物资匮乏的古代,只要有机会也要尽情享受美食。
就在她兴冲冲踏出院门之际,却发现段离没有跟出来,她回过头,却见段离双眉紧锁,站在门口发怔。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道。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段离笑着说。
虽然他脸上挂着笑,顾小西却看出他似乎心事重重,她摇摇头。
“乖,去晚了可就没位子了。”段离揉了揉她的头发。
顾小西对他的温柔攻势向来没辙,不舍地看了他几眼才离开。
目送顾小西离去,段离转头对着一处黑暗的角落喊道:“付佐吏,怎么还不出来?”
付溅星抱着刀从暗处走出来,揉着鼻子调侃道:“刚才看你们卿卿我我的,实在不好意思出来打扰。”
段离抬头凝视着漆黑的天空,重云叠叠,星月匿采,院外阒寂旷寥,不闻人声。他转而回头道:“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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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日便要弃市,枭首于城门上了。”阴暗的大牢里,伯常卫闷闷地喝了一口酒,对坐在对面的崔义说道:“今日一别,我们兄弟二人就要阴阳相隔了。来,干了这杯酒!”
崔义定定地看着他,眼角渐渐有点湿润,道:“常卫,是崔某人对不起你!”
“崔大哥,你说的什么话,我已抱定必死之心。他日大哥飞黄腾达,在我坟上添一把土,我伯常卫也不算白死!“说完伯常卫一口喝掉手中的酒。
崔义使劲得拍着伯常卫的肩膀,却说不出一句话。
“崔大哥,伯某的家人便托付与你了。”伯常卫凄然一笑,又倒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常卫,崔某定不负所托!”崔义也一口饮尽碗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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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牌时分,夜气寒冽,阴风森然,廷尉狱的耳门开了,一位裹着黑披风孔硕英武的军官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当他穿过一个青石墁地的大院落时,段离突然从陈列着矛戈弓箭的演武厅中走出来,道:“崔郎将如此匆忙,是要往何处?”
崔义身影顿了顿,回头望了望,付溅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把去路都给堵住了。
他面露不悦,道:“你们这是何意?”
段离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说:“崔郎将使得一手好计谋,不仅人杀了,还把自己的一身罪名撇得干干净净。”
崔义表情很淡定从容,他嗤地一笑,道:“段亭长说得振振有词,好似我便是凶手,那么,证据呢?”
段离轻咳一声,说:“我早就觉得光靠伯常卫一人不可能宫里宫外自由出入,而不被人察觉。所以我怀疑到你,直到我察看鄢衢的尸身,发现他的衣服被刀尖划破,还勾了丝,崔郎将可否看看你腰间的宝刀有何异常?”
崔义蹙起眉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腰部的刀,刀柄处似乎确实挂着一根细丝。
付溅星一脸的不解道:“崔义,你得祖荫庇佑授中郎将,,为何要做出此等卑劣行径来自毁前程?”
崔义沉默不语。
段离突然冒出一句话:“崔郎将心中是否有难言之隐?段某猜想能在你背后指令、助成、总揽全局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可是朝中某位身居要职的官员?”
听罢此话,崔义脸部一阵抽搐。段离嘴角浮现一丝笑容,看来他是猜对了。
付溅星听不下去了,怒叱道:“当今清平世界,君明臣贤,人人乐业。究竟是哪位朝中要臣如此悖逆无理,残害无辜……”
话音未落,段离突然大喝一声:“小心!”一把推开付溅星,两人顺势滚落台阶下。
段离转头望去,两人背后的石柱上整齐地钉着一排蓝汪汪的毒针。
“可恶!”付溅星颓废地半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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