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腹中的箭伤,顾小西发现他一只手还有刀伤,刀伤贯穿了除拇指之外的其余四根手指,神经肌腱严重损伤。可见他死前曾伸出手来阻挡过凶手的攻击,可惜他一介文弱书生根本不是对手,连衣袖都被刀尖划破,勾了几根丝出来。
突然,她抬起头,迅速跑出了殿门。一队卫尉朝这边冲过来,为首的正是公车令张释。
看着来势汹汹的警卫队,顾小西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睁大眼睛,装作很害怕地样子大叫:“来人那!死人啦!”
张释站定身子,先往殿中瞅了一眼,锐利的目光扫了扫顾小西,问道:“是你先发现尸体的?”
顾小西犹豫一下,老实回答说:“我方才见夜郎国国王和公主在殿门口停留,便想着过去问一下,不想居然见到如此骇人的情形,真是吓死我也!”她边说边拍着胸口,像是非常害怕的样子。
张释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挥手说:“带上宣华殿。”
宣华殿坐落在大梁宫南面,是皇帝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空间不大,结构却精致绝伦。大殿四周都是镂空花雕的槛窗,皆用名贵的檀木雕刻而成。寻常时候,槛窗一直都被竹帘和帷帐遮蔽着,掀起那些青翠的竹帘和厚重的帷帐,左边还可以眺望清澈澄碧的留仙湖。
一进殿,顾小西发现殿中还跪着两个人,正是多哈和她的爹夜郎国国王。而在殿正中坐的那个人,她微微抬起头,一下怔住了。
上面坐着的正是上次在秦香阁想请她吃饭被她拒绝的俊秀公子,他竟然是皇帝宇文穆。不过他此刻的视线正落在她身边那两个人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宇文穆:“采摩,我南梁向来宽带夜郎国,为何你刚来便要杀害我国官员?”
夜郎国国王采摩:“天可汗,冤枉啊!臣与臣女听从安排在偏殿等候可汗召见,却不想刚进去就发现死人。”
宇文穆微微蹙起眉头,转头问身边的两个小黄门:“朕让人宣他们上大殿觐见,是谁让他们去偏殿等候的?”
那两个小黄门诚惶诚恐地跪下来,苦着张脸说:“回陛下,小的们确实叫夜郎国国王和公主在大殿在等候觐见,等小的通报出来却不见半个人影,这才唤人到处找寻。”
一听这话,殿内众人视线落在采摩和多哈身上。宇文穆的脸越来越阴沉,冷笑道:“采摩,你好大胆子,看来你是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啊。说,你为何要杀害议郎?”
“没,臣真没杀人。”采摩吓得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宇文穆的视线转向顾小西,他指着顾小西问旁边的张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张释拱手:“回禀陛下,臣带人赶去偏殿时,除了夜郎国国王和公主,还有这个人也在场。”
宇文穆动了动下巴,看着顾小西问:“你是何人?在偏殿作甚?”
顾小西心一惊,连忙低头伏地道:“臣乃谒者顾小西。往官署送文书时碰巧经过偏殿。”说完她连忙出示她双手捧着的文书。
“哦?”宇文穆淡淡地哦了一声,之后再没反应。
顾小西沉默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斗胆进言。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宇文穆眼皮都不抬,:“说。”
顾小西:“首先是时机,时机不对。夜郎国国王和多哈公主都住在宫外驿馆,根本没有机会进宫。他们方才也是碰巧经过偏殿,没有时间绑架鄢议郎,更没有机会布置如此巧妙的机关。更何况有时间布置这么繁琐的机关,不如索性一刀杀死他还来得方便快捷。”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宇文穆反应,他依旧眉目冷峻,看不出什么表情。顾小西咽下一口口水,继续说:“其次是动机,夜郎国国王与多哈公主跟鄢议郎毫无交集,为何要杀他?杀他对他们又有何益处?还是在大朝会这种场合之下,用的还是羽林军的弩,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众人一脸茫然,面面相觑,估计不太明白“动机”这个含义。倒是宇文穆神色动了动,若有所思。
采摩反应过来,连忙喊道:“陛下,她说的没错。臣与鄢议郎无怨无仇,杀他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张释狠狠地瞪他一眼,说:“既然不是你啥的人,那我们追过来的时候,你跑什么?”
“这……”采摩一时语塞,使劲搓着手,看上去有些心虚。
顾小西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蹙起眉头。
宇文穆挥了挥手,对众人说:“此案交由廷尉处置,在未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先把他们关在廷尉狱。”说完这句话,他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于是顾小西被戴上枷锁,和采摩等人一起被关进廷尉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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